奶奶用方言对着屋里的人答应了一声,又热络地招呼他们：“快进去吧，爷爷等你们好久了，就盼着你们来。”
宋斐跟着谢翊和奶奶向里走去。老式的居民楼没有那么多门道,一进门就是客厅,桌上摆着切好的水果和坚果点心。
而声音是从阳台传来的。
奶奶引着他们穿过卧室，打开阳台的门。
阳台上摆着大大小小的花盆,里面种着不少宋斐眼熟但叫不出名字的植物。一名发须皆白的老人坐在轮椅上,看着外面的夕阳。
听到奶奶叫他，他迟缓地回过头，看了他们三个半天,嘴角提起弧度,颤着手去牵谢翊的手：“阿云回来了？”
谢翊主动握住他的手,微微俯身，笑容满面地喊：“爷爷。”
爷爷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声音也有点哽咽：“诶……回来了。”
宋斐看向谢翊。
老爷爷眼神浑浊,行动也比较僵硬。宋斐想,大概是身患重病，把谢翊认错成别人了吧。
“老头子又认错人了,这哪是阿云,这是小谢。”奶奶一拍大腿,走到他身后去推轮椅,“又糊涂了。”
“什么小谢？”老爷爷疑惑地看着他，不太高兴地说,“又是上门卖东西的？我跟你说,那些人卖的都是假货,专门骗你们这些家庭妇女的钱。”
“还说我呢,我看你不被骗就不错了。”奶奶不客气地说,推着轮椅往屋里走，“走，我们去屋里说话。一会天就黑了。”
奶奶把爷爷推到客厅，擦擦手，把宋斐也给爷爷介绍了一下，随便和谢翊寒暄了几句，就去厨房忙活了：“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早，饭还没做好。今晚给你们做红烧肉，肉是我一大早出去买的，可好了。”
“奶奶，我们随便吃点就行了，不用你这么忙活。”谢翊说。
“那不行，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之前还跟我们说要带人回来，可不能让人看笑话。你不会是嫌我老太太做得菜不好吃吧？”奶奶板起脸。
“当然不是，”谢翊眉眼温润，“您做什么都好吃。我是怕您太累，腰又疼了。”
“你别说，你上次买的药我用了，最近好多了，站着都轻多了。”奶奶乐得合不拢嘴，“先坐着，我给你们做饭。”
“嗯。您注意身体就好。”
宋斐坐在旁边，看着谢翊和爷爷奶奶互动。
他很少看到这样的谢翊。
谢翊总是戏谑、揶揄而高高在上的，就算看起来温和，也绵里藏针。
而现在，他却真的露出那种纯粹而真挚的温柔，就像是天上闪耀的星星，让人不自觉地向往他的星光。
他现在可以确定，爷爷是认错人了。他总是管谢翊叫阿云，语气亲昵中又带着严厉，好像长辈在关心晚辈的近况。
谢翊也默许了这个称呼，认真回答着他的问题，聆听着他的教诲。
这些教导，大部分对他都没有用，但他仍旧专注地听着。
宋斐没事做，只能摸着桌上的瓜果零食吃。
苹果切成小块，可以用牙签插起来吃。
宋斐吃了一口，马上被酸酸甜甜的口感征服了。
比他平常吃过的都好吃。
他忍不住又摸了几块。
谢翊和爷爷的语调都很平缓，他听着昏昏欲睡，思绪也飘到了远方，只有手还在无意识地叉苹果。
这次的苹果好像有点硬，不好叉。
宋斐困惑地加重力道。
“嘶。”
被压在牙签底下的东西飞快地挪走了。
宋斐愣了一下，转头看去。
谢翊左手按着右手食指上被牙签戳出的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宋斐感到头顶的压力，心虚地低下头。
谢翊还是盯着他，还把手指头伸到他眼睛下面看。
骨节分明的好看手指，接近指尖的部分被戳出一个小小的凹陷，周围的皮肤红得并不正常。
仔细看好像有点破皮。
宋斐内心的愧疚排山倒海般袭来。
他飞快地叉了一块苹果，讨好般塞进他嘴里。
谢翊心满意足地咬下一口，放开了对他的视线压迫。
爷爷似乎终于注意到宋斐，狐疑地问：“阿云，这是你朋友？怎么坐半天了，也不给我介绍一下。”
其实之前就介绍过，他是谢翊的朋友，只是爷爷大概记忆力不太好，没记住。
宋斐怕谢翊再说出一句“男朋友”，抢在他之前开口：“爷爷，我是……”
“阿云给我找的未来儿媳妇？”老爷爷自说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