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斐的手掌就这么贴到他的胸口。
衬衣的布料轻薄透气,他的掌心隐隐约约能摸到衣服后面肌肉的纹路。
他像是被烫到爪子的猫，火急火燎地把手收回来，在空气里狠狠甩了几下。
谢翊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应,双手抱胸,戏谑地看着他。
“我找到就给我？”宋斐揉着被甩疼的手腕，上上下下打量他。
谢翊颔首：“对,全部给你。但是——”
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宋斐觉得自己被小看了,成功激起他的斗志。
宋斐围着他转了一圈，让他平举手臂，然后沿着他手臂的线条,一丝不苟地从左边袖口,摸索到右边袖口。
谢翊配合地张开双臂,做出安检时的动作。
手臂的肌肉因为用力而微微鼓起，把袖子绷得紧紧的。
袖子里没有。
宋斐抿抿唇，半蹲下来,在他腰上按了一圈,手放到他皮带上。
谢翊按住他的手，似笑非笑地说：“这里就不用了吧？”
“我看看你有没有藏在皮带扣后面。”宋斐忍不住翻他白眼,“你这个人思想不要那么龌龊。”
“我说的就是皮带后面,”谢翊每个字咬得清清楚楚,“在这里的话,我刚刚跑步一定会掉，所以不用考虑。你想到什么了？”
宋斐脸涨得通红,悻悻地收回手,视线往下。
“裤子里也一样,”谢翊腿站得笔直,隐约能看出这双腿隐藏的力量感,“如果移动，游戏币一定会掉，还会发出声音，引人注意。”
“当然，如果你想检查的话……也不是不不可以。”他的手搭到皮带扣上，食指指尖在上面画了个圈，嗓音暧昧低沉。
“不用！”宋斐急急忙忙地提高音量，盖过他的话。
谢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慢悠悠地把手指移开，一个简单的动作硬是做了十几秒，极尽缠绵。
宋斐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找游戏币的事情上。
主持人说了，会有追击内容，所以谢翊肯定不会把游戏币藏在影响行动的地方。
保险起见，他还是说：“脱鞋。”
“我暂时还没有踩着硬币跑步的习惯。”谢翊低头看着那双在鬼屋里沾了不少难闻液体的鞋。
不过他还是脱了鞋，示意宋斐，游戏币没有藏在鞋里。
都不是，那就只有一个地方了。
宋斐不可思议地看向谢翊臂弯里的风衣。
居——然——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他最开始就是发现他风衣里的游戏币数量不对，才怀疑99号带走的贵重物是游戏币的。
但是藏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看来只有一个地方了。”谢翊仿佛能看透他的内心，替他说出想法。
宋斐迟疑地拿走风衣，手伸进右边衣兜里。
一大把游戏币。
都长一个样。
不知道哪几枚是属于99号的。
他皱着眉把游戏币放回去。
看谢翊那么志得意满的样子，肯定不会在这么简单的地方。
他仔仔细细把风衣摸了一遍，找到在内测的暗兜。
相对而言，这里比较隐蔽。
他看了谢翊一眼，确定里面没放什么隐私的东西，打开暗兜。
里面果然躺着一枚游戏币。
宋斐嘴角倏地扬起，欣喜地举起这枚游戏币给谢翊展示：“这个。”
“这个……”谢翊借着门外的光，用目光描绘游戏币的每个细节。
“很遗憾，不是。”他在宋斐期待的视线中轻轻吐出这几个字。
宋斐愕然地看着他，又把游戏币擦了擦，翻来覆去地看：“不是你把它放那么隐蔽干什么？”
“这是你给我那枚。”谢翊优雅地说，“如果不相信，可以回去看录像。”
“可我……”宋斐有点混乱，“我明明放在外面的兜里。”
“嗯，”谢翊把那枚游戏币放回原本的地方，“但我想放在这里。”
宋斐原本捏着游戏币的手指隐约开始发烫。
谢翊取回自己的风衣，从右边衣兜里随便数了几枚，放到他手心：“也算你找到了，给你。”
宋斐攥紧游戏币：“我没找到是哪几枚。”
“都混在一起了，我也不记得具体是哪几个。”谢翊回忆道，“他们没跟我说，一定要精确到哪几枚。”
“那我……收下了？”宋斐指尖摩挲着游戏币，掌心渗出一层汗。
“是你应得的。”
宋斐和谢翊走出出口的时候，梅雪和商言尘已经出来了。
两个人相见恨晚，亲切地聊着什么，这场冒险很好地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商言尘后方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男人，衣着讲究，身材颀长，肤色苍白，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眉眼阴郁狠厉。
只有在商言尘看向他的时候，他的眼神才会柔和下来，温声细语，甚至有些腼腆地说些什么。
宋斐一看他就认出这是谁了。
商言尘的未来伴侣，那个总裁竹马，贺徵。
这么说没和商言尘一起走也是幸运的，就贺徵这个性格，要是看到他一路抱着商言尘走过来，一定会想办法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
“辛苦了辛苦了。”胡梦马上迎上来，给他们发水，尤其心疼地拍拍宋斐的肩，“没被吓坏吧。”
宋斐料想她肯定在监控里把全程都看到了，胸口憋闷着一口气：“没有。”
“怪我，没事先问清楚你们不能接受什么。”胡梦捂着胸口，“你快喝点水，晚上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休息。”
没多久，裴雨青和方画也出来了。
他们这组格外狼狈，衣服上沾满各种散发着恶臭的液体，衣服也皱巴巴的，方画连眼镜都不见了。
两个人闭着眼，手上各拿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棍。
方画闭着眼往前冲，毫无章法地挥舞着铁棍，嘴里哇哇乱叫：“冲啊——”
裴雨青也跟着大喊：“冲啊！”
胡梦连忙把他们拦下来，收走危险凶器，交给工作人员，和善地教导他们不能随便挥舞危险道具。
方画眨巴眨巴眼，眼泪下来了，不停抹眼泪：“终于出来了，我好害怕啊。”
裴雨青也扑到宋斐怀里：“好吓人啊——”
宋斐立刻感到一道犀利的目光射在自己身上，赶忙推他：“你慢慢说，别着急。”
裴雨青抽抽鼻子，断断续续地说：“我们不是、一起进去了嘛，结果走着走着，突然一道墙掉下来，把我们都隔开了。”
看起来和宋斐他们经历的一样。
宋斐深有感触地抱住他，拍拍他的背：“我们也是。”
“然后，我听到有人跟我说，往前走，会有人和我一起行动，可我就是、就是不敢走。”
“我也是我也是。”宋斐越听越有同感，仿佛看到了那个无助的自己。
“后来他就穿墙过来了。”裴雨青瞪向旁边的谢翊，阴阳怪气地说，“他说要和我换位子，还说有人在那边等我。”
宋斐呼吸一滞，看向谢翊：“然后呢？”
“然后我就和他换位置了。方画在墙那边。可是她和我一样害怕呜呜呜。”
谢翊双眼含笑，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仿佛裴雨青说的事情和他毫无关系。
宋斐急切地问：“接下来呢？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和你换位置？”
“我怎么知道啊，他又不会告诉我原因。”裴雨青打了个嗝，“然后我和方画就只能一起往前走。我们遇到了很多丧尸，没有地方跑，我们就拿铁棍打他们。幸亏找到了铁棍。”
宋斐向方画的方向看去。她还靠着胡梦抽泣，一点看不出和丧尸厮杀的英勇样子。
“然后她就把眼镜取了？”宋斐打趣问。
“嗯，她说看不清就不害怕了。但是我不行，所以她叫我闭着眼睛。”
“对了，”方画泪眼婆娑地说，“我们发现，这一切和研究所里那个99号实验体有关，99号应该就是……”
“是我。”谢翊接话。
方画愣了一下，点头：“对。”
“你怎么发现的？”宋斐问。
他是因为和谢翊走在一起，接触到的细节比较多。方画这种打丧尸路线的，没想到也能发现。
“因为整个鬼屋的剧情都和谢老师快要上映的一部电影很像……而且上面写了，99号的生日是2月10日，和谢老师一样。而研究所发现99号的日子，正好是谢老师凭出道作拿到最佳新人奖的日子。”方画解释。
其他人虽然不清楚那两个日期，但对新电影还是挺期待的。
只有宋斐一个人不知道。
他感到谢翊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虚地看着地面。
怪不得搞了个这么复杂的鬼屋，原来是为了新电影宣传。
那谢翊岂不是知道自己对他一点都不关心了。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不关注了，是连最近的热门电影都不关心。
“不知道没关系，现在知道了。”谢翊公式化地说，“欢迎来看《陨落之日》。”
宋斐点头如捣蒜，迅速把话题扯走。
谢翊也不纠结，顺着他的话轻松地接下去。
宋斐把裴雨青哄走，趁只有自己和谢翊两个人，问：“你为什么要和裴雨青换位置？”
看来二次分组是按站位顺序分的，他本应该和裴雨青一组。
谢翊应该是看到方画之后才发现分组出现问题，折回去和裴雨青换了位置。正好，裴雨青被吓得不敢动。
他进来前，就确定过鬼屋流程，所以知道会怎么分组。
谢翊反问：“你觉得呢？”
“是因为觉得，我和裴雨青两个人根本走不完，要换个胆子大的吗？”宋斐扯出一个笑容。
谢翊静静看着他，良久，促狭地说：“不是。”
宋斐已经快没有追问的勇气了。
谢翊也什么都没多说。
到了酒店后，他们先在节目组的安排下吃了饭，再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烟花表演。
一天的比赛让大家筋疲力尽，几乎所有人都是草草扒拉两口饭，就回到房间洗澡睡觉。
宋斐洗完澡，走到露台。
游乐园里的酒店是按城堡造型设计的，每个房间都有个小阳台。
这里也很适合看烟花。
他擦擦湿漉漉的头发，手撑着栏杆，深吸一口气，眯着眼感受晚风从耳边拂过。
旁边传来开门的响动。
他转头，看到旁边的房间走出一个人。
谢翊也刚刚洗了澡，穿着宽松的衣服，站在阳台看夜景。
他看到宋斐，也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