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出入于东京等各大城市花巷酒楼的二个佞臣,对于赵佶的少见多怪,心里是十分不屑的。只不过那是当朝皇帝,不是打工妹、山里娃,他们不能将鄙夷摆在脸上、冷笑哼在嘴上,甚或找个茬冲上去拳打脚踢地发泄一番,随在赵佶身边的高俅和跟在不远处的蔡京,还得像脸蛋乐成了朵花的皇上那样,也摆上一脸笑眯眯。不仅如此,二家伙还得揣摩着皇上的心,随时讨上几句好。“皇上,这外面的世界不错吧?越瞧越稀奇、越看越喜欢吧?”
高俅涎着脸,指着街边的店铺及逛街的美女悄对赵佶道。“外面的世界真精彩,朕在宫中真无奈。”
赵佶悄声说罢,然后指着街面即兴吟诵道:“这真是轿行车马过,店铺到处开。靓女左右摆,美味扑鼻来啊!”
赵佶说着又感慨地道:“爱卿啊!朕在宫里头,那是早餐过后等午餐,用过点心等晚饭。月亮出来朕上床,所有嫔妃一个样!唉!这过的都啥日子啊!可你瞧这些百姓……”赵佶说到这里,低声接唱起了流行歌曲《自由自在》:“大步向前走,永远不回头,洒脱个没够,追逐我的自由……”高俅连忙哈着脸竖着大拇指奉承道:“想不到帮主字写得佳,诗作得好,画画得绝,唱的歌也十分悦耳动听。臣得偷偷给帮主点个赞!”
“少拍马屁……”赵佶说到这里忽地站住,诧异地看着高俅嘴角道:“你偷吃东西了?”
原来,高俅在被潘金莲等喂食了烧饼后,一直没抹嘴,嘴角边留下了不少烧饼屑。高俅急跟着站住道:“没有没有!没帮主的指令,小的就是像真乞丐一样饿死街头,也不敢违反规定。”
跟在身后不远处的蔡京,以及散在周围的保镖,跟着停下了脚步。“这是什么?”
赵佶指着高俅嘴边的烧饼屑道:“把嘴巴张开!”
见高俅张开了嘴巴,赵佶仔细“检查”了起来。“哼,嘴角边和牙缝里都有,还想抵赖!”
赵佶说罢,显出严厉的样子道:“你个家伙,电线杆上插鸡毛——你好大胆(掸)子!”
高俅吓得一个哆嗦。这一哆嗦使他想起了潘金莲喂烧饼的事。“哎想起来了,小的不敢欺骗帮主,小的这是被逼的。”
高俅急忙道。赵佶不信地道:“有人逼你吃美食,可能吗?”
“不是可不可能,是事实,还是二人一起逼!”
高俅接着一脸委屈地道:“小的死也不愿吃,可小的属于残疾叫花,有手不能动,有嘴只能张。”
“可那曹婆婆为啥不仅不喂我美食,反倒抢走我的肉饼?”
赵佶气愤地说罢,接着悄声道:“我们的身份不同样是叫花公吗?”
“可臣冒充的是残疾叫花!加上臣演技非常逼真、表情特别悲催,搞得行人无不停下前进的脚步,大洒出同情的泪水。”
高俅添油加醋地悄声道:“这是二位美女哭着鼻子,死也要将香喷喷的烧饼往臣嘴里塞的原因。”
说罢,高俅又发誓似的悄声道:“臣有半句假话,全家死光光!”
“真的?”
赵佶稀奇地道:“二美女一边喂你还一边哭鼻子?”
“是啊!臣顶着牛头、咬着牙关拚死抵抗,可……”吹牛皮从不打草稿的高俅摆着很冤的样子道:“可面对嗓大门高又心软手慈,凶凶了不得了、又热情的没话说的美女的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哇塞!这还硬招软招都用上了?”
赵佶惊讶又羡慕地道:“软招都有哪些?”
“有热情友好、死磨烂缠。”
“这还真属于软招,以及呢?”
“以及哀求、生气、发嗲、流泪等等。”
高俅摆着痛苦又无奈的样子道:“臣实在没得办法啊!”
“妈拉个什么的,朕冒着巨大风险混出宫、本想弄点野食、找点野妹、赏点野景。”
赵佶气乎乎地、睹气地对高俅道:“想不到你个跟班反倒领先一步,不仅大吃到了美食,还是二美眉发着嗲、微着笑,地左搂右拥的喂。我不活啦!“哎不对不对!”
高俅急得什么似的道:“那不能算领先,也不左搂右拥,更不是微笑服务,她们都死了爹妈似的哭丧着脸!”
“反正当时情况浪漫又温情,像雨像雾又像风!”
赵佶嫉妒地说道:“看你这么享受,我恨不能也地上一躺、手脚一拐,也冒充一回残疾叫花,也让二个美眉逼着吃美食!”
“小杂碎吃醋了,情况严重不妙,得立马将大美眉丑化成大恐龙。”
高俅心里说罢,紧急对赵佶道:“不不!一点不浪漫温情,也不像雾像风!那就是二个大妈,属于二条正宗恐龙。”
“二条恐龙?”
赵佶道:“刚才还说是大美女,突然变成大妈级恐龙了?”
“刚才那么说是出于礼貌。现在不不管见到啥模样的女人,都叫美女吗?”
高俅道。“这倒也是,那你凭啥说人家是大妈呢?”
“那二妇女身边都站有背着书包的孩子。”
“都已有孩子了?”
“不是有孩子的问题,那些孩子都管那二个女人叫奶奶。”
“啊!”
赵佶大惊地问道:“孙子都已经上学前班了?”
“不是学前班,而正在忙着复习准备高考。”
高俅一本正经地道:“听说志愿都填好了。”
“都快上大学了?”
赵佶脸蛋倏然一丧地说罢,然后连连摆着手道:“今天的话题就聊到这,快吃肉饼去。”
高俅心里大松了口气道:“幸亏忽悠功夫超标,不然准倒大霉。”
曹婆婆肉饼店铺内餐桌前,坐着身穿破衣烂衫、背挎褴褛烂包的赵佶和同样身穿破烂不堪乞丐装的高俅。店铺门外的笼屉旁,则站着脸上呈现着想吃肉饼却掏不票子,而只能馋馋地朝店堂里看的蔡京。原本装有不少肉饼的笼屉里,已空荡荡地不见一只。“刚才还好多呢!这怎么一转眼就一只不剩了!”
店堂里的赵佶,像饿了数天的真叫花子一样,急不可耐地嘀咕着,不住馋馋地朝厨房间处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