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道:“那他们的年龄和长相呢?不会也跟俺一个样吧?”
“那当然大不相同。”
小二道:“他们有高瘦、有矮胖,有乳臭未干的小瘪三,也有快爬进棺材的老家伙。”
“不会吧!”
李逵抬起头思索着自言道:“那个假冒我的李鬼,不早让俺做了烧烤了吗?”
说罢李逵不信地摇摇头,瞪着眼对小二道:“天下就俺一个李逵,哪有这么好冒。这些假李逵要让俺遇上,就让他们像李鬼那样也变成烧烤!”
“好了好了,你也趁早收摊回家吧!别演戏了。”
小二对李逵道:“你的仿冒水平只能算中等以下,扮的比你像李逵的多了去了。”
“还有比俺李逵更像李逵的?不可能!”
李逵道:“有比你小二更像小二的人吗?”
小二道:“比我更像小二的没见过,可比你更像李逵的有的是,他们的口气也比你大的多。”
“真的?”
李逵惊奇地道:“他们的口气有多大?”
“他们的口气比烟囱里冒的烟还大,力气却比母鸡还小。”
小二比划个表示很大的手势介绍了起来:“有个假冒李逵就吹牛说,他曾将这么大只老虎,像杀猪那样摁地上杀掉,然后脚上砍下四只虎爪,头上剜下二块虎肉,拎回家做了油炸虎碲和五香虎头肉。”
“这口气还真比俺的大。俺是杀过几只老虎,可并没拿回家做下酒菜啊!”
李逵道:“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力气和母鸡差不多?”
小二道:“那家伙还在我面前挥动斧子、表演起了节目,哪想刚挥了二下,就让椅子拌倒在地,摔成了粉碎性骨折。”
小二说到这里,手朝李逵一挥断然道:“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儿,你个山寨货可以走了。”
李逵发誓似地对小二道:“俺真的是最最地道、最最正宗的李逵。俺是因为酒瘾大发,实在坚持不下,才……”没等李逵说完,小二手臂再次用力一挥,眼晴用力一瞪道:“我实话告诉你!以前,只要打出李逵等江湖魔头的招牌,仿真度高一些,本着顾客就是上帝,黑道就是大爷的宗旨,酒店还能提供些掺水白酒和变质头肉,可是……”“一提到酒,酒瘾就死冒乱冒。”
李逵无法忍耐地说罢,急切地对小二道:“快赶紧上酒吧!酒钱过几天肯定送来!”
一直在大堂外过道里观察的郓哥看到这儿,收回目光,笑对潘金莲道:“晚餐有了,肥鹅出现了。”
潘金莲远指着大堂里的李逵对郓哥道:“你想等那个假冒货前脚一被赶出,后脚就和俺跟进,再冒一回李逵?”
“不!”
郓哥摇摇脑袋,指指李逵道:“那家伙是真货。”
“什么?他是真李逵?”
潘金莲惊奇地重新打量了下大堂里的李逵,然后对郓哥道:“不管是真是假,只要能搞上晚餐,俺就跟你上。不过,万一出现皮老虎朝俺脑袋刷来的严重情况,你得帮俺挡上几把。”
就在潘金莲希望郓哥关键时刻帮她挡几下皮老虎的档口,大堂里的小二,也正在对李逵冷笑热讽:“嘿嘿!假冒货!你这些什么酒钱肯定送来之类的虚头虚脑的假大空话,小二我早听腻啦!”
说到这里,王小二大声对李逵下起了最后通牒。“自己说,是准备像丁俊辉打出的桌球那样自动滚出,”小二比划个朝外扔癞蛤蟆的动作对李逵道:“还是被我扁成死烂蛤蟆后,扔进臭水沟?”
王小二侮辱性的恶言毒语,其实早已让李逵恼怒不已。这要在当年,只怕斧子早兜脑袋照屁股地劈上去了。然而,自打跟宋江招安后,李逵每当怒从心头起、手向斧边伸,出现砍人的冲动时,宋江“不得胡乱杀人”的告诫,就会在他耳边同步响起。只要“宋哥哥”那幽灵般的声音一出现,李逵的冲动便会像煤炉里排出的黑烟——化为飘向蓝天的空气。但王小二后面这些什么“被戳了一杆的桌球那样自动滚出”、“扁成只死蛤蟆扔进臭水沟”等的形容,实在欺人太甚,让李逵像被人在脸上“叭”地砸了只臭鸡蛋一样难以忍耐。即将暴发的凶恶表情,像点燃后“哧哧”响着的炸药引信一样,在李逵脸上显现了出来。“再也无法忍受啦!”
李逵心里发出了无比愤怒地呼喊,他眼中喷火口中冒烟地看着小二道:“你……你个小杂种,你竟敢……竟敢……竟敢……”由于太过气愤,李逵在连吐出三个“竟敢”后,已经说不出话来。李逵似乎要暴怒的模样,让王小二心里不由一凛:“呀!好吓人!这种暴徒才有的辣暴表情,可不像仿的。难道这是真李逵?”
不过,小二心里虽怕,却自以为酒店有手段狠、武功强、名气大的狠脚色撑着,故嘴上依然像砖块一样硬:“哎?你还敢骂我?我看你脑袋天旋地转了。要不是怕砸坏这的东西,早对你痛下狠手了。”
“气死俺了,要不是牢记宋哥哥的叮嘱……”李逵再次强行将从心头冒出的恶气压住,瞪眼看着小二自言道:“早……早把你……”小二也将眼睛一瞪,显出很凶恶的样子道:“早把我怎么样?奶奶个熊的,敢朝我瞪眼珠,你再瞪一眼试试看?”
“千万不能发怒,万万不能暴发,哪怕今晚的酒菜统统泡汤,都不能斧子一挥,脑瓜一滚!”
李逵强行克制着自己,在心里说到这里,接着竭力用温和的语气对小二道:“对不起,俺脾气不好,请……请……”“敢跑到我王小二面前搞七搞八!”
小二见占了上风,顿时得劲了起来,冷笑一声道:“哼!看在你已经服软的份,再给你一次自己走出去的机会。不然地话……哼哼!”
“再受不了了,要吐血了,宋哥哥,你……你一再要俺讲文明、讲礼貌,不打人骂人、不损坏庄稼,可俺实在受不下这鸟气啊!”
李逵咬牙切齿地憋了好一会,将涌上脑门的怒气压下后,才恨不能发誓地比划着对小二道:“俺李逵说的话,比杨白劳按的手印还要算数。最多半个月,酒钱一定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