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德懿瞳孔惊惧烦躁地大喊:“这不可能!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借刀杀人一举肃清城防军白修这么大的手笔,都在他一念之间,他又岂会轻易作罢?!他一定有什么我们看不见或者想不到的后手和大招!具体他依仗的是什么呢??”
萧无尘低声道:“御前三大营的指挥权已经被追回,不管楚笙歌如何部署,他现在可用的棋子也寥寥无几。‘红蒙巾’薛家兄妹和‘狼盗’殷破他们这些接受朝廷招安的邕王系人马,这两日都差不多进京了,彼消我涨,他太子党还能有何作为?”
荣德懿摇头:“不!越到这个时候,越要加倍留意!太子党虽然文官居多人数庞杂,但说到底,主心骨只有一个,那就是楚笙歌,只要是在毕业大典当天之前除掉这个人,不让他出现在典礼上,太子党自乱,还有什么资本跟德音争夺储君之位。”
萧无尘近前一步:“师妹的意思是……”荣德懿面沉似水:“在楚笙歌去往天子门的路上,做掉他!”
萧无尘微微沉吟:“此事不易,楚笙歌本身就是当世少数几个上榜高手之一,况且他身边还有三只虎轮流守护,须臾不离左右……”荣德懿深深一笑:“寻常杀手自然不能得手成功,如果是杀手之王出手,局面必定大不相同了!”
萧无尘全身一震:“你的意思……是放出那个人……”荣德懿道:“你囚禁师父也有好多年了吧,也该让他出来透透气了,帮本宫传话给他,只要他帮我干掉楚笙歌,来日我定将他死对头布衣贵族卿布衣的向上人头,双手奉到他老人家面前。”
萧无尘思量一下,叹道:“如今之计,也只有行此险招了!”
就在这时,大内高手傅洞烛蹑手蹑脚走入:“娘娘,薛红衣、薛红鸢兄妹,带领三百红蒙巾亲信,奉诏进城了。”
荣德懿艳丽的脸上,浮出一抹凛凛杀意:“万事俱备,只欠漠暗风出手惊天大刺杀了!”
天蒙蒙亮,楚都城门口,已经派了长长一条等待检查进城的队伍。三百名虎背熊腰神情彪悍的红蒙巾骑士,簇拥着两位头领,马背上目空四海,顾盼自雄。城防军两名军官勘验完“吏部”和“兵部”的文牒,其中一个神态轻蔑的胖子笑道:“原来是朝廷新晋任命的两位薛将军,脱下贼皮换官衣,恭喜啊恭喜!”
薛红衣面色一黑,正欲发飙给这个不长眼的看门小吏一点颜色瞧瞧,后方尘土大起,马蹄如雷,回身眺望,远远就看见一队骁勇骑士飞奔而来,足有五百人之多。另一名削瘦的城防军官变色:“弓箭手压阵,小心敌袭!”
等待通关入城的百姓,躲避不及,被横冲直闯的马队撞得头破血流哭爹喊娘,眨眼间,这伙蛮横凶猛的骑士就到了近前,其中一个五官狞恶的大汉破口骂道:“新任黑山郡守兼辽东行军副总管殷破将军,奉诏进京面圣谢恩,参加天子门生毕业大典见证储君终选,你们这些瞎了眼的狗奴才,还不开关放行!都想死嘛!”
薛红鸢瞥了一眼狼盗中满脸凶戾的跛足刀客“疯虎”殷破,低声对兄长笑语道:“邕王为了拉帮结派壮大实力,连边境出没杀人越货残害边民的狼盗都收用了,看来为了打败太子争夺龙位,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薛红衣脸上的刀疤狞厉泛光:“荣德懿这个女人不简单,她这怀柔一招,也算是一石二鸟了,一来为儿子楚德音上位之后稳定了乱局,提高声誉和政治资本;二来,也是借力打力削弱了死对头楚笙歌。这老娘们的手段,厉害啊!”
两个城防军官散漫地勘验过殷破一行人的公文证件,告知他们与薛家兄妹等诸多新晋外官,同去“兵部”报备,划分随从部曲驻地等事宜,便拉开关卡放行。目睹了一对对全副武装的人马陆陆续续开进楚都,季朝雨心情翻滚地下了轿子,在众多各方潜伏密探的窥视下,堂而皇之地走进了摄政王府。“季大美人,很高兴你能代表燕国政务省,来参加鄙国天子门生的毕业大典,那日宴会上人多嘴杂,多有招呼不周。”
楚笙歌心情不错地道:“你的事,小夭都跟我说了,希望这次我们能不计前嫌,合作愉快。”
季朝雨安静地道:“刚才小女子看到了殷破和薛家兄妹,据我所知,稍后长缨大王也会带着秦绣虎秘密进京,他和荣德懿最早本就是情人关系,两任辽东老总督都是他们两个合谋送走的,这次,真不知道他们能搞出什么大阴谋来……”楚笙歌冷笑:“按照本王原本的计划,就是趁着燕国新败,集合国内诸军精锐,选一良将统帅,深入辽东,一举灭掉燕国,永除后患;可我的那位二百五皇兄,也不知道怎么就被荣德懿灌了迷魂汤,下达了大赦天下的诏令,不但和燕国修好,还招降了不少帝国曾经的叛军乱贼,诸如红蒙巾、狼盗之流,就连‘白衣社’这种反动团体,都赐予了莫大的自由权,若是单单赦免还不至于让本王恼火,还给这些胡匪头子、叛军首领加官进爵,来彰显皇家什么狗屁的宽宏大量天恩浩荡,呸!军国大事,形同儿戏!这些反动武装在楚都京城,就如同无数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要了帝国的命啊!”
季朝雨冷静道:“从您的立场来看,荣德懿确实走了一步昏棋,可从荣德懿的角度看,她利用这些马匪、边盗、遗民,又何尝不是暂时奏效的极佳手段呢?”
顿了顿,又道:“现在我主要想知道的,不是邕王系有多嚣张多放肆,而是摄政王您有什么想法?”
韩太后病重期间,楚重锦指使明郡王为代表的皇族势力,对楚笙歌大加施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楚笙歌不得违反祖制宗法,在毕业大典选出储君当日,必须自动解除摄政封号,老老实实带着家眷去楚地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