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楚德音紧闭双眼,咬紧牙关,手中的碧玉匕首猛地一抽,萧紫陌满腔鲜血喷洒出来,向后慢慢仰倒坠落,发带飘舞,跌落尘埃。“当啷!”
带血的匕首落在地上,楚德音脸色苍白,目光涣散地退后了几步。“小主子不必难过,将来做了九五之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三千佳丽,还愁却女人嘛!”
人影一晃,灰扑扑的狗脸汉子莫归期,自屏风后闪了出来。“你可以回去向我母后复命了。”
年轻的皇子,毫无血色的脸上,现出一丝厌恶的表情。朝门后等待多时的酒楼掌柜俩口子招招手,莫归期笑出两只尖利的犬齿:“剩下的戏码,就看你们的了!”
………城北,义庄。寒风呜咽,白幡飘摇,鬼影憧憧。停放棺椁的庄子里,除了一具具等待下葬的尸体,竟然有三个活人,一男两女。除了刚刚破门而入的季朝雨,棺材旁还有两个满身酒气的人和三、五个空空如野的酒坛子。横卧竖倒的二人,看来没少灌酒,似乎也都醉了,一位是戴着一顶莲花冠的庞大道人,另一位体态丰腴、面容哀艳的素缟少妇,看装束,应该是义庄的主人。所不同的是,少妇是假寐,道人是真醉。季朝雨一进来,冷冰冰、美艳艳的一张俏脸,就向陡忽睁开眼睛的少妇满是哀愁的脸上一凑,急声问道:“白夫人,你得手了?”
少妇得意道:“军师你总算赶来了,裘岱岳已经让我给灌醉了!”
原来这个伏棺醉得不省人事的铁冠道人,便是名噪江湖、曾经一拳打死一头牯牛、倒拉三匹烈马的“白衣社”大佬裘岱岳!“荆轲献计太子丹,拟以秦国叛将樊於期之头及燕督亢地图进献秦王,相机行刺。”
季朝雨握着少妇发凉的手,笑道:“白夫人,你为夫报仇的时候到了,去,把那大骊余孽的头,砍下来,献给楚笙歌,你就有机会杀死奸王,为尊夫白邦援总长报仇雪恨了。”
这素缟少妇,竟是帝国叛臣、前“礼部”总长白邦援的遗孀白恨歌!“妹妹……季军师,您真地豁出去得罪须鲸公主,也要把这个接近奸王的机会让给我?”
白恨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些语无伦次地问道。季朝雨含笑,向她重重地点点头。“谢谢好妹妹,姐姐他日报了大仇,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成全之恩。”
白恨冰感激万分的说完,反身就欲去杀裘岱岳。“白衣社”所剩不多的高手裘岱岳,此刻已经烂醉如泥,鼾声如雷,任人窄割,休说白恨冰这样的好手,就是来个垂髫小童,也能轻而易举把他杀死于醉梦里。白恨冰露出亮光熠熠的贝齿,拔出一把贴身尖刀,悲悲戚戚地道:“大胖子,你们‘白衣社’在此间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左右也是死,不如把你的头借我一用,对不住啦!”
她的尖刀还未落下,面前“呼呼”大睡的裘岱岳,突然睁眼,眼瞪如铜铃:“臭娘们,跟道爷比酒量,你还嫩点!”
“呀!”
白恨冰吃了一吓,尖叫半声,一下子躲到了季朝雨背后,惶急地道:“军师救我!”
“快走!”
季朝雨横身挡在两个人中间。“出卖道爷,你必须死!”
裘岱岳一拳轰中面前的季朝雨。裘岱岳身高臂长,他就是坐在地上,也一拳打在站着前面的季朝雨的酥胸。奇怪的是,被击中的季朝雨毫发未损、安然无事,而她身后正要逃离房间的白恨冰,却“轰”的一声,血花四溅,整具白如羊脂的娇躯,给打得血肉模糊。“隔山打牛!”
季朝雨冷艳地笑着:“道长好俊的功夫!“”若不是季姑娘提前通知我,白恨歌让李阳秋那小子的‘美男计’降服了要抓我,让我防着点,再俊的功夫,今晚恐怕也无用武之地了。”
裘岱岳抱拳诚恳的道:“谢了,美人军师。”
“是我低估了李阳秋的手段,也高估了这女人对死鬼老公的忠贞。”
季朝雨神态微微有些遗憾。“官府的人也该到了,本座先走一步。”
裘岱岳说罢,转身大踏步往外走——“慢着——”季朝雨身形未动地道。“怎么?”
裘道月在美人军师身后顿住虎步,回头凛然道:“小美人儿还有吩咐吗?”
“裘道长打算怎么谢我?仅是说说而已吗?”
季朝雨还是没有回身,声音愈加冰冷。“季姑娘它日若有吩咐,我裘岱岳和‘白衣社’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肥胖道人用拳头将自己铁打一般的胸膛,击打得山响,最后鼻口都打得溢出了鲜血——一个人无论怎么拍胸膛诅咒发誓,都不可能蠢得把自己拍打得鼻口窜血!裘岱岳的致命伤在心口!季朝雨始终没有转身,她的身体也自始自终没有动过,她只是动了一下垂在下面的腕子,那条毒龙一般的软索,便反腕倒上刺入毫不做防备的裘道长心口!裘岱岳呆怔怔的看着那根古怪的软索,他的血液,也正在顺着飞索,飞速地流失……“如果你和你家须鲸公主都死绝了,那就算谢过我了。”
直到裘岱岳铁塔也似的巨大身体轰然向后倒塌,冷季朝雨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火光,人影,嘈杂……季朝雨抖腕收回杀人利器,在虎卫军闯入义庄之前,冷然地独自离去。“禀告王爷,‘白衣社’二十一个凶徒,均被毒酒毒毙,整个庄子没有一个活口,并未发现任何敌踪。”
虎卫军飞步来报。“王爷,这是属下发展策反的内线,幸好还有口残气……”李阳秋试了试情妇白恨歌微弱的脉搏,神情悲愤中杀气腾腾:“季朝雨……”蹲下身,楚笙歌就着虎卫军高举的火把火光,仔细查验裘岱岳伤口,沉吟道:“今晚的行动,属于高度军事机密,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