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奢侈的李阳秋,一向花钱如流水,他的花费,也高得吓人。好在,他在京城贵妇名媛的交际圈子里,很知名,很受欢迎,不少的寂寞阔太和风骚贵妇,都挥金如土的供养着这个帝国之虎。比如,今夜他才刚刚光顾的前“礼部”总长遗孀白夫人。白总长藏匿前朝亡国公主白须鲸获罪,全家被满门抄斩,唯独正妻失踪,各大衙门搜索不获,自然是被李阳秋这手眼通天的人物给隐藏了起来。白夫人白恨歌正值虎狼之年,寂寞难耐,一来二去,便与金屋藏娇的救命“恩人”李阳秋,滚到了床上。现在的李阳秋,才与白恨冰酣战结束未久,怀里揣着白夫人送的一小包金银饰品,脚下的步子,有些轻微的浮晃,四十岁女人床上的饥渴和疯狂,几乎已经榨干了这个小伙子的精力。夜色沉郁,空中稀沥沥的下起小雨来。李阳秋嘴里小声咒骂着鬼老天,他穿着双颇具古风的高齿木履,挥洒湘妃竹扇,撑着把油纸伞,沿着墙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面走。深秋时节,巷子里的雨路泥泞,夜雨扑面就像是冰冷的刀锋。这条巷子,豪宅深院,户户相邻,居住着很多前面官宦人家的内眷。走不多远,又是一家深宅大院,院角里面,一株老树伸出墙头,繁茂的花枝,足足挡住了半个路面。“这里应该是萧无尘那妖道的后花园吧?”
李阳秋在伞下抬起头去看,心中胡乱想道:“萧紫陌倒是个风情万种的绝色美人,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被我有幸享用到,总要比白恨冰那白虎星,美味千百倍吧……”他正在想入非非,突然就见国师府内,有一条人影飞跃了下来。“暗虎”惊得心里一紧,偷死鬼老婆的档口,自然胆子都照平时要小的多得多,他急忙躲到路边的花树后,矮下身来。这个人是谁?他三更半夜从国师府的后花园飞来跳去做什么?莫非……莫非他和我一样,也是来和别人老婆幽会的?楚德音?!怎么会是他??!!这个后花园香闺里,住的是萧紫陌……原来邕王和萧紫陌那骚狐狸……李阳秋眼中立刻出了光!如此雨夜,楚德音从干燥温暖的宿舍里,冒雨出来,竟然是为了和萧紫陌私通幽会!按辈分来说,作为韩太后义女的萧紫陌,可是邕王的姑姑啊!这件败坏人伦的丑事,居然让我“暗虎”发现了!哼哼!我一定要利用这件事,将姓萧的牛鼻子金银积蓄全部讹诈过来,对了,还有萧紫陌那小妞儿,也不能轻易放过,如果她不肯从我、让我享受个几年,老子就把她跟小辈儿通奸的丑事说将出去,看她哥萧无尘,以后还有脸出门不?李阳秋躲在暗处里,打着算盘,冷厉的两眼,习惯性地警惕了察看了一下四周,见楚德音的影子走远,手掌一伸,打开陇合的把油纸伞,在满地泥泞中走着,细雨打在油纸伞上“沙沙”的响,听起来就好像江南的春雨打在荷叶上一样。可是,这两种情怀,就差得太多了。李阳秋的意兴更萧索,仿佛也曾有一段残梦断落在江南。今晚白恨冰心情很不好,兴致也不高,情绪更不佳。她闷闷不乐地跟“暗虎”说:“昨晚梦里白总长又怨恨我为给他守寡跟你偷情、埋怨我不抓紧时间杀了楚笙歌为他报仇雪恨了。”
两人缠绵了一会,就趣味索然的草草收场。临别的时候,白恨歌央求他说:“你答应帮我杀了摄政王为亡夫报仇,我才答应委身于你,阳秋,莫要负我,好吗?”
心绪不宁的李阳秋,胡乱地应承几句,就意兴阑珊的出来了。这条暗巷,他已经走过很多次了,他却从想过,雨冷夜暗,前面已经有个人,正在等着他。那是一个白衣如雪,鬓发如云,眉目如画,横箫吹奏,清冷若仙,美丽若梦,忧郁若幻的女孩子。李阳秋撑着把半旧的油纸伞,鬼魂般站在风雨中,除了风吹衣角外,全身上下一动都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已完全停止。箫声悲凄哀凉,销魂蚀骨,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李阳秋安静的立在她对面倾听,悲从中来,眼睫竟也湿了。一曲方歇,余音袅袅,不绝如缕。白衣少女季朝雨短箫离唇,眸子里泪花点点。地上的泥泞虽深,李阳秋还是很稳的站着。季朝雨全身上下都是可怕至极的杀气,无懈可击。李阳秋只有守,站稳了守。他在伞下的瞳孔已收缩,他冷冷的问:“季姑娘在等我?”
虽然已经感觉到对方少女的一身杀气,他却没有一点惊慌恐惧的样子。“帝国首虎”绝非浪得虚名,他也绝不是那种很容易就会被吓住的人。箫声一顿,季朝雨如梦似幻的清冷声音就起:“夜寒雨冷,长话短说,白恨歌白夫人是我们‘燕子楼’的人,你贪花卖主的把柄已在我手上,如果不被我所用,只有死路一条。”
李阳秋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几近疯狂地笑了:“哈哈哈……”季朝雨的眼色变得更清冷,仿佛已经变成了两块翡翠,几乎已接近透明。李阳秋没有逃避她的目光,心里反而觉得有一种残酷的快意,踉踉跄跄的自季朝雨身前摇晃而过……那晚之后,李阳秋回到舍长房间里,一直呕吐到天明……而同时国师府里,小姐锦榻上那滩触目惊心的血迹,像极了一朵绽开的妖红。就在萧紫陌把头埋在绣枕中心满意足睡得香甜的当口,萧无尘在雪烈的陪同下路过,他惊悸地目光落在妹妹那凌乱的秀发中露出的半裸藕肩上,在瞬间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变故。“谁来过?”
萧无尘面色如铁。“邕王刚刚离开……”门口的灵兮垂首:“是小姐约他来的……”萧无尘心疼地给妹子紫陌掖好被角,转面阴沉着脸,冷冰冰地向跟随进来的雪烈道:“吩咐下去,国师府里的人,谁胆敢把邕王和小姐的事讲出去,乱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