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分开,南雁初也没有和谢弋说上一句话。她撇了撇嘴,背过身去,不去看他,所以也就没有看见谢弋在临走时,也一直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现在的谢弋确实是没有什么资格能让国公府多看他一眼,他抿了抿唇,突然希望那会试能快一些开始。
南雁初坐在马车上,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听见侍卫将那新月楼的事情通报完,她才皱了皱眉,看向南鹿野——
“这新月楼很明显是被人盯上了吧,怎么会死那么多人?更何况,还牵扯到了御史大人的儿子……总感觉不是简单的失火。”
南鹿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没有立刻回答南雁初的问题,反倒是摸了摸手上的玉戒。
南雁初扯了扯他的衣角,问:“哎,你不去救人啊,你那什么小鱼儿应该是无辜的吧?这都被牵连到大理寺狱了,你还坐得住?”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南鹿野斜着睨了她一眼。
南雁初撇撇嘴,心道还想直接转路去存善寺看看,但是她这个哥哥未免也把她看的太紧了些。
“我只是在替你怜香惜玉。”南雁初将头靠在车壁上,她晃了晃手里的水壶,又懒懒的放了下来。浑身上下,一副极度无聊的模样。
南鹿野挑眉:“你个小姑娘,懂什么叫怜香惜玉。我将你送回去之后,自然会过去看看。不过这并非你想的惜玉之举,而是新月楼——是我的产业。”
“那这背后之人岂不是就在搞你?”南雁初虽然没问过,但她知道南鹿野有很多私产,要不家里的钱早就被之前的那个“她”给败光了。她坐直了身子,这会子倒是来了点精神。
“也未必,知道的人很少。”南鹿野摇了摇头,眼底也有一层化不开的浓墨。
他说将南雁初送到家,就真的只是送到家而已。
站在南国公府的门口,南雁初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来及说,便吃了一嘴的马蹄灰。取而代之的,是南鹿野给她留的四个侍卫。压根就没有给南雁初拒绝的余地,四人便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南雁初:……
“先关门。”看着路边都有人伸着头来看,南雁初尴尬的往府里靠了靠。
她敏感的察觉到眼前的四个人好像不是普通的侍卫,也不是普通的家丁。这与南鹿野穿插进皇宫里的人很像,南雁初试探的问:“你们都擅长些什么?”
南一:“属下轻功。”
南二:“属下拳法。”
南三:“属下情报。”
南四:“属下用毒。”
四人一人一句,果然是经受过专门训练的私卫。南雁初问过他们名字之后,便吩咐道:“你们平时就不用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了,我见了谁,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小姐放心,属下已经是您的人了,便只有您一个主子。”南一首先表态道。
其余三人也纷纷附和。
南雁初满意的点了点头,她提步往自己的小院走去,果然下一刻,那四名私卫便直接消失在了眼前。
南雁初强行带着目标性去分辨了一会儿,才勉强找到了两个人的位置。她挑眉,只觉得人比鬼的灵动性高多了。她对鬼就比对人要敏感一些,就算是离得再远些,也能感受到鬼魂的位置。
这么想着,南雁初突然被一个小厮给拦住了去路。
“小姐,老国公叫你去他书房。”
老国公自然就是南雁初的爷爷了,南雁初知道自己大难归来,见一见长辈很正常。但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心虚,总觉得心里直打鼓。……应该看不出她可能是个“赝品”吧?
“咚咚咚。”南雁初一句“爷爷”还没叫出来,就听见屋里的老爷子说了一句——
“进。”
“爷爷。”南雁初喊了这么一句之后,便站在原地没有开口。南宫问在观察着她,她同时也在观察着南宫问,顺带观察着这间低调当中充满着奢华的书房。
“伤都好了?”南爷爷问了一句。
“好的差不多了。”南雁初更心虚了,毕竟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这快的吓死人的恢复速度。
“嗯。”南爷爷应了一声,他好像并不关心南雁初额外的变化,只淡淡的继续开口道:“坐。”
南雁初一边想着怎么解释,紧接着就突然听南爷爷说起:“看来之前那臭老道儿说的真不错,可惜现在寻不见他的人影了。”
“啊?”南雁初一头雾水。
“我和你爹已经收到吴钰的来信了,你竟真觉醒了什么……什么神力?”南爷爷也是皱着眉。
南雁初:“……”
不等南雁初问,南爷爷继续说道:“在你小时候,你娘还在的时候……曾经在上香的路上碰到过一个疯老道。你那时刚生下来没多久,你娘带你去还愿,正好被那疯老道给拦了路。他不要钱,也不图名,只留下了一段耐人寻味的话。他说你投生到我们南家,是来历劫的。你身上有还未曾褪去的神光,一般的凡人看不见。说就是那神光护得你娘能多活几日,而你身上的神光消失之际,就是你娘玉陨之时。”
南雁初皱了皱眉:“他的意思是,我娘的死是注定的?”
不知道为什么,南雁初听到这里,只觉得自己的心钝钝的痛。
“我们刚开始也是不信……但后来,确实是如此。且不只是你娘,你外公家那一脉,又还剩几人?本来想着是身在其位,有些事确实是不得不如此。皇帝忌惮林家,而林家又不是那种趋炎附势,贪生怕死之辈。过刚易折,他们在战场的命运早有注定。但如今,你……”南爷爷斟酌了一下,试探的问道:“我听吴钰那小子说,你还会飞天?”
南雁初:……
她不知道该说会,还是不会。
只见南爷爷又激动的说道:“你若真是如此,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段心思。你应该从吴钰那里听说了你父亲的想法,说实话,我并不是很赞同。但是我这个老头子的话又能有几分重量呢?罢了罢了。我不怕死,但你们小辈不能死。你爹能同意皇上的赐婚,也不过是想将你妥善的安排好。万一……我们怎么样了,也不至于连累你。江家是太子一党,太子会保你。”
“而现在,你自己有了自保的能力。”说到这里,南爷爷笑了:“我也就安心了。”
南爷爷没有对南雁初有任何的怀疑和利用,那语气当中满是一个长辈对家中孩儿的关心和爱护。
直到南雁初离开书房,快走到自己小院里,她都还没有从那番话当中抽离出来。
她能确定自己不是原来的南雁初了,但是之前的那个老道又在这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历劫……什么又叫历劫呢?她现在待的这具身体不是她原来的身体,那么原来的那个“她”就已经是死了才对。才二八年华就死掉,这就是那个所谓的劫数吗?
她到底是谁?是异世的魂魄,是南雁初的转世?是鬼,是人,还是有神力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