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雁初是有些僵硬的,因为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抱过。
双手托起,仿佛在向全世界展示自己最珍贵的宝物。
“砰砰、砰砰。”南雁初的头靠在谢必安的肩膀上,她心脏跳动的声音,通过他的身体传进她的耳朵里。
急促有力,让人无法忽视。
谢必安绷直了嘴角,看着怀里的人。
神色朦胧,眼尾通红;语言错乱,手脚无力。
再看了看地上的酒坛子——
才两坛?
酒量小的跟猫咪一样,也敢一个人在外面喝酒。
他单手托着南雁初,另一只手轻轻一挥,酒坛子就消失在了原地。
南雁初缩在他的怀中,一会清醒一会晕乎,既贪恋这抹温度,又害怕谢必安发现她没有那么醉,然后就直接把她给扔进红江里去。
他的怀抱很有安全感,短暂的失重之后,留给她的是无限的躁动。
也许是今晚的月色太美,借着酒劲,她大着胆子将手臂穿过了谢必安的腋下,揽住了他的腰。
南雁初的小手悄悄的往下移动。
向下一点……再向下一点……
突然谢必安出声打断了她——
“我有说过需要你时,你应该随叫随到,上班期间喝酒喝成这个样子,你这个月工资没了。”
南雁初小手一僵,吓了一跳,随即听到了谢必安的这番措辞,嘴角撅的都能挂扁担了:“大哥,今天可是新年!”
她昂了昂头,满脸的不可置信,似是想不通自己的老板怎么会如此禽兽。
谢必安低头看了她两眼,肩膀像是要随时准备卸力:“酒醒了?”
南雁初:……
她哼哼两声,打了个酒嗝。紧接着又缩进谢必安的臂弯,脸颊绯红,仿佛一只慵懒的猫,“我就没喝醉。”
谢必安皱眉,“好臭。”
他顿了顿,似是在思考,过了两三秒之后,又继续抱着怀里的人儿向前走去。
喝醉的人都爱说自己没喝醉,看来是很醉了。
南雁初见他没发现什么异样,轻轻叹了口气。
刚想要继续自己的揩油“大业”,将邪恶的小手又开始向下移去。就听见了随着西北风吹进耳朵里的声音——
谢必安问:“怎么会哭呢?你不是连刀子都敢朝自己捅的么?”
南雁初握了握拳,本来已经刻意地想要将不愉快的事情忘记,如今被他重新提起,便会觉得格外的委屈。
“想妈妈。”她抱紧了谢必安,像一只急需温暖的幼崽。
她没有再继续说了,谢必安也没有继续问。不知道为什么,这条路,他没有直接瞬移过来,而是一步一步的,走了十几分钟。
像是也在人间过了短暂的小年。
这十几分钟足够让缺乏安全感的幼崽重新武装自己,毕竟南雁初足够坚强。
也是没能想到新年还能有这等福利,单身女大学生就快要忍不住了。
南鹿野几人还在客厅看电视,大概是想要把春晚的最后一个节目给看完。
谢必安是直接抱着南雁初,穿过墙来到了她的卧室。这个房间他来过很多次,已经熟知每一处家居的布局了。
只是看见了南雁初的新椅子,他愣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换椅子了?”
这椅子是下午陪虞眠买手机时,南雁初在商场顺便相中的。之前谢必安说过她的椅子“硬”,南雁初深有感触,所以就换了个云朵工艺椅,看上去就很舒服。
南雁初继续哼哼,不理他。
只是在谢必安将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她的手有意无意的从他的臀部滑下。
还带了点邪恶的力道。
谢必安:!!!
他整个人顿时石化当场,眼睛里似乎还有一丝……惊慌失措?
南雁初摸到了命中情臀,美滋滋的同时也有些害怕,故而眼睛一眯,学着当时从录音里听来的南鹿野的声音,娇憨的说:“哥哥,亲亲~”
谢必安:???
他看着喝醉之后变得更加大胆的南秘书,抿了抿嘴。眼睛像是鼓着一层油墨似的,令人看不清其中情绪。
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更像是黎明前的至暗时刻。
南雁初本来以为她出了大招之后,谢必安就会拂袖离去,甚至还会放下阴阳怪气的豪言壮语,吓唬她、讥讽她。
可谁知,眼看他在沉思,眼看他俯下身,眼看他的嘴巴距离她越来越近——
外面南鹿野几人的声音和电视机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
她的心跳也越来也快、越来越快……像是要跳出这具无法回应热情的身体。
直到谢必安距离她嘴唇只有一厘米左右的时候,呼出来的气吹打在了她的脸上。
南雁初咽了口唾沫,不知道是惊惧还是期待,明知这是她用来掩盖邪恶的权宜之策,但还是没有骨气的闭上了眼。
“啪!”
“嗷——”疼的龇牙咧嘴。
谢必安一个脑瓜崩直接敲得她欲血倒流,南雁初气的浑身发抖,既觉害羞又觉丢人,还没等她对眼前这个男人施展“祖安之术”,就看见他冷笑一声——
说了一句:“你想得美。”
房间没开灯,通红的耳朵被掩饰的很完美。
接着他便消失在了空气之中,速度之快,就好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南雁初:……
她直接气的醉中惊坐起,也不管谢必安会不会再来杀个回马枪。
南雁初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心里已经骂到了谢必安没死之前的那一辈。真是太狠了,一点也不留情。抛去属下的身份,她怎么也算一优质大美女吧?明明气氛都好成那样了,他能直接给她来一脑瓜崩?
真有你的,白无常。
“姐,你怎么了?”南鹿野应该是听到了声音,站在门口也没敢直接进来。
“没事。”她把灯打开,虽然脚有些软,但是火气直冲天灵盖。
她一把将房门打开,烦躁道:“虞眠,休息吧。”
紧接着便自己先去洗漱。
虞眠有些犹豫,看着浴室盥洗台的那面大镜子,她再次拿起了墨镜——
“不用带了,你直接过来。”南雁初语气有些不善,“来了就现场埋了,一天天的扰乱人间秩序,到了地府也是下油锅的命。”
虞眠看着眼前不知道为什么新年第一天,开始发了邪火的南雁初,心里虽然很忐忑,但还是选择相信她。
她有些惴惴不安的站在镜子前,南雁初就抱着膀子在旁边看着。
一开始还好好的,可是看着看着就开始觉得不对劲起来。
明明没有抬头看向镜子的虞眠,竟然在镜子当中抬起来了头。慢慢地,甚至还侧脸朝着南雁初露出了一个挑衅的、邪恶的笑容。
南雁初冷笑,等到虞眠吐出最后一口水的时候,她一把将她拉开,然后对着镜子里面的“虞眠”就掏了过去。
镜子里的虞眠大吃一惊,似是想不通眼前这个人类的躯干怎么也能自由在在镜中穿梭。她瞪大了眼睛,刚想要逃,就发现已经晚了。
南雁初单手直接将她从镜子里拖了出来,而一旁的虞眠更是惊吓的连尖叫都哑在了嗓子里。
“妈的,还真敢来。”
南雁初捏住镜鬼的头发,将她狠狠的往地上一甩。刹那间,浴室的镜子直接破碎成了无数的碎片。
“怎么了?”南鹿野和林雾北闻声过来,看着一地的狼藉,二脸懵逼。
南雁初抿了抿嘴,额角忍不住的跳了两下:“跑了。”
确切的说是:“这个不是她的本体。”南雁初皱了皱眉,又看向了虞眠:“你真的没有什么生死仇敌么?这股恶意就好像执意要至你于死地似的,等她凝聚成型,或者说如果她的本体来了,就可以直接把你给拖进镜中的世界,肆意玩弄。”
虞眠皱了皱眉,“真没头绪,我知道的都说了,关于自己生命的事情,绝对没有隐瞒。”
她思考了半响,似是想把全部的有关细节再剥丝抽茧一般,突然灵光乍现:“凌月说她最近也遇到了奇怪的事情,我们这会不会是一个连环套?”
凌月是她的队友,两人是同一个孤儿院出来的,算是虞眠为数不多亲近的人。
“……之前我还不敢确定自己遇到的就是鬼,只当自己是心理原因,凌月说过自己的手机在半夜没人唤醒的情况下,突然就开始自动说话……当时,我还只是当她的手机坏了。”
“自动说话?”
“就大概是,睡得好好地,siri突然开始说‘您的指令我听不懂’,但当时她周围没有任何人与siri对话,接着过了一会,siri还继续说‘已为您打开qq音乐’,接着就开始放歌了。”
南雁初皱了皱眉,“不然明天去问问?”说完,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不对,明天是大年初一……”
“没关系。”虞眠握紧了拳头,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定,“元宵节有舞台,很多人会留在公司排练。凌月没有离开江市,她今年就是和那些练习生一起过的年。我们都是新人,新人几年不回家过年,泡在公司都很正常。”
南雁初点头,正好他们家也没有什么需要拜访的好友,“那明天去你的公司吧……创星?”
虞眠点点头。
南雁初的小床迎来了继卢薇之后,第二个客人。
她让虞眠睡在里面,“好好睡一觉吧,你最近太累了。”
虞眠看着眼前还比她小几岁的女孩,虽然面容冷傲,但是做事却十分周到,她真诚的说:“谢谢你,早早。”
南爷爷这么叫,她也跟着叫了。
也不知道南雁初的身上有什么魔力,没过一会,虞眠就陷入了深度睡眠。
这是她久违的一场好觉。
南雁初的额头还在隐隐作痛,但不知道怎么的,越是疼痛,她就越是会想到之前谢必安差点碰到她嘴唇的场景。关了灯躺在床上之后,之前消失殆尽的醉意竟然又有重新爬上来的趋势。
与虞眠不同的是,她陷入了一场极度缠绵的梦。
半梦半醒间,她好像回到了谢府。
就在谢必安曾经看书的那个亭子……他们在那里,做完了刚刚没做完的事。
石桌好凉。
南雁初一个翻身,将谢必安压住。她还没有忘记自己的大仇未报,刚想借着狠劲给他也来一个脑瓜崩。
就被他隔着衣服轻轻一顶,顷刻间便软了腰。
隔着院墙似乎还能听到外面行人的声音,南雁初看着谢必安眉心间的痣,禁欲清冷,接着又将目光移到了他通红的眼睛,像是一头能随时冲上来撕咬猎物的豹子。
冰火两重天。
她咽了咽口水,半推半就的歪倒在一侧,小手更是冲着自己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的屁股摸去——
“嘶,压着我头发了。”她声音沙哑,带着勾人的欲念。
然后下一秒,虞眠的声音就将她吓得直接从床上弹起。
“对不起啊。”她没睁眼,只是凭借着下意识回了一句话。
她很久都没有睡过那么好的觉了,虞眠砸了砸嘴巴,又翻了个身,转身面向里侧。
南雁初:……
她睁大了眼睛,喘着粗气,她……她刚刚是梦到了什么?
妈的,一定是南鹿野!她一定是被那个小色批给传染了!
梦到谢必安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他帅气,身材好,是万千娇鬼都想入梦的对象。
只是……她做春梦?
难道是年龄大了?需要解决生理问题了?
那她是不是需要包个小白脸什么的,反正口袋里有钱……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思乱想着,脸上是一会黑一会白。但只要一想到那个梦,还是尴尬的想要挖个洞钻进去。
家里有个大美女,南鹿野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认真打扮了之后,才和南爷爷、林雾北一起吃早饭。
只是美女还在就寝,他这番表现也没人看得见。
南雁初心不在焉的吃完了饺子,并且在饭桌上告诉了两位弟弟关于林家的事。
这种事情,她从来都没想过要瞒着他们。他们有权利知道所有的一切。更何况,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她想不通的事情,也许南鹿野上个厕所就会蹦出答案。
只见两个人的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坏,还想细细的问些什么,就看见南雁初跟游魂似的,躲回了屋里。
虞眠睡得喷喷香,一点也不能对南雁初此时的境地感同身受。
南雁初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很热,天气干燥,连带着嗓子都有些不舒服。
她就坐在这把新买的椅子上,一遍一遍的练谢必安给她的心法。
下午的时候,几人去了创星。
这一次没找老黄,他们直接来到了练习生训练的地方。
南雁初一路上都有些恹恹的,隔着房门都能听到里面大到爆炸的音乐声,她却还是连眼皮子都懒得掀。
虞眠带着几人进去,南雁初只看到了这么一幅场景——
十来个小鲜肉光着膀子在练体能,雄性荷尔蒙在这一刹那,达到了顶峰。汗水,肌肉,笑声……她就好像是误入七仙女洗澡池的董永,刹那间就感觉到从鼻子里涌出了一股热流。
完了。
丢人丢大了。
她急忙转身,顺便用手去擦。
紧接着就看见了刚刚拐弯,走过来的谢必安。
两人相对无言。
谢必安看了看南雁初后面的“艳色”,又看了看她汹涌澎湃的鼻血。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