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晴茫然地站在一片虚无中,慢慢走动着。
这里是哪儿?我怎么在这里?
画面一转,拥有一头漂亮黑发的女人站在马路对面等红绿灯,绿灯亮起,女人转过头看见她,白皙的脸上浮起慈爱的笑容,转身跑过来。
楚晴只觉得那女人的脸好熟悉,却不记得她是谁,忽然,停在路边的汽车轰然一声响,直直向着女人飞驰而去!
“不要——!”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楚晴快速跑出去想要阻止,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人的身体被撞的高高飞起,又重重落下!
“不要……不要……”
刺目的鲜血蔓延开,像是一朵徐徐绽放的红玫瑰,巨大的悲伤将楚晴笼罩,她愣愣地向女人走去,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女人苍白的脸的时候……
“楚姐姐……楚姐姐快醒醒!”
楚晴猛然睁开眼睛,入目一片漆黑,耳边是柳江澈紧张地呼喊。
“楚姐姐,你醒了吗?”
面上是一片清凉之感,楚晴伸手一摸,发现是一片冰冷的泪水。
她哭了?
“楚姐姐?”
柳江澈的声音开始带了一丝害怕,黑暗中,他慌乱地伸手去摸楚晴的脸。
楚晴赶紧把眼泪擦干净,把小家伙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
“姐姐没事,小澈怎么醒过来啦?”
柳江澈毛茸茸的小脑袋往楚晴怀里拱,弄得她痒痒的,忍不住笑出声。
柳江澈放下心来,小手摸摸楚晴的脸:“楚姐姐一直在喊‘不要’,我就醒了。姐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楚晴一愣,道:“嗯……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确是一个可怕的噩梦,梦里的场景她从来没遇见过,噩梦里的人她也从来没见过,但为什么会那么熟悉,看到她被撞的那一刻,甚至悲伤痛苦得像要死掉一样?是被车撞后遗留下的后遗症吗?
“没关系。”柳江澈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小手轻轻拍着楚晴的后肩安慰道:“楚姐姐不怕,噩梦都被小澈赶跑了!”
楚晴忍俊不禁,笑道:“好,姐姐不怕!”
“嗯!小澈会保护楚姐姐的!”
一如柳江澈被赌鬼夺去回来后的数个夜里,楚晴拍着他的后背哄他睡觉一样,柳江澈也轻轻拍着楚晴安慰着做噩梦的楚晴。
“乖哦,乖哦,噩梦飞飞~”
楚晴心里暖洋洋地,唇角勾起,心中的害怕和不安顿时消散,又过了一会,后肩上的动作停下,楚晴轻声喊了好几遍柳江澈的名字,随即无奈地笑了。
这小家伙,倒是把自己给哄睡着了。
楚晴却再没睡意,她慢慢起床,尽量不惊动两个小家伙,又给两个小家伙仔细捏好被子后,在那张空荡荡的小床前停了一会,推开门走了出去。
月光皎洁,像一群挥动银翅的蝴蝶,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偶尔有一阵微凉的山风吹过,吹得院子里的树叶“沙沙”作响。
楚晴坐在石凳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遥遥看着天上宛若银盘的一轮圆月,慢慢饮了一口。
月亮是唯一永恒不变的,就算身处不同空间,所在不同时间,身份有所不同,在抬头仰望月亮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楚晴心胸豁然开朗,以茶代酒,举杯对月,笑道:“敬你。”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响动,楚晴转头,丁泊琉璃般漂亮地眸子微微睁大,有些惊慌的模样。
“你怎么起来了?”
楚晴连忙走过去,扶着人要送回屋里去。
丁泊摇摇头,拍了拍她的手,道:“我睡不着,可以……和你一起坐一会吗?”
楚晴见他确实没有睡意,也不再坚持。
两人坐到石凳上,楚晴最先开口打破沉默,问:“你感觉怎么样了?身体好些了吗?”
丁泊浅浅地笑了一下,道:“已经无大碍,多谢楚姑娘出手相助。”
少年笑容清朗,如春风拂面,全然没有受伤后的惊慌害怕。
是的,丁泊失忆了。
这样的结果不论是对他还是对楚晴来说,都是一件好事,省去了不少麻烦。
丁泊现在的身份是黎蛰溪的弟弟,两人从小没了父母,流浪中跟着南宫蔷,后来被楚晴雇佣盖房子,前些日子不小心摔了一跤,失去了记忆。
“那就好。”
楚晴笑道。
丁泊微愣,白皙的脸染上一层薄薄的粉色,咬牙再三,终于道:“楚姑娘。”
“嗯?”
楚晴疑惑地看着他。
丁泊看着楚晴的眼睛,坚定道:“可以,把那块兔皮交给我处理吗?”
楚晴上次抓的那只小白兔,终究还是在一个月前宰了,柳江澈和水怜含泪吃了一半的麻辣兔肉。
那身漂亮的兔皮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理,黎蛰溪这两天比划着要做什么样式,却迟迟下不去手,他有经商的头脑,却没有精湛的手艺。
而且,不知为何,一向利益优先的黎蛰溪,却拉不下脸去求柳渊明帮忙。
“自然是可以的。”楚晴疑惑道:“只是,你为什么会想要做这个?”
丁泊腼腆地笑着,道:“我之前生病,楚姑娘一直照顾我,想必废了不少银子,我想做点什么报答。”
楚晴笑道:“我还以为瞒得挺好的,你怎么知道的?”
原本养十多个人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水怜高昂的药钱,更是雪上加霜,楚晴原先挣的两百多两银子,却是有些捉襟见肘了。
“楚姑娘最近总是皱眉,有时候会一个人发呆。”
丁泊道。
楚晴惊讶道:“很明显吗?”
“没有。”
丁泊摇摇头,楚晴的警觉性很高,发呆也只是一瞬,只是他……
“哈哈,谢谢你。”楚晴笑道:“明天你和黎蛰溪说一声,他会很开心的。”
丁泊屏息,低低地应了一声。
“嗯。”
公鸡第一声抱晓时,天边似乎被微微掀开了一条缝,透出些鸡蛋清般的薄光,柳渊明一身白衣,携风而来。
少年面若冰霜,似乎有冷意从白瓷般无暇的肌肤中渗出,笔直的睫毛下垂,就连柔软的薄唇也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他懒懒地抬眸,随即一愣,墨眸内的宛若凝成实质寒意一瞬间消散。
“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