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
柳渊明目露痛苦，一步一步向她走来，明明没走几步，下一瞬，如同冰雕刻就的脸近在眼前，楚晴一惊，想要后退，却被他紧紧抓住了手。
这个模样的柳渊明，分明是后期黑化了的柳渊明！
楚晴愣愣地看着他，又怒又害怕，她看过原小说，知道敢刺杀朝廷命官的，只有那个组织。
她想不明白，柳渊明是何时接触到天下第一杀手组织——阎王殿？！
“你，有没有吃那东西？”
楚晴忽然反握住柳渊明的手，紧张地问道。一瞬间，什么世俗礼教、人性本善都被她抛到了脑后。
阎王殿的杀手需要从小培养，经过数十年极其残忍刻苦的训练才能拥有匹敌女人的力量，成为杀人利器！
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寻找天资极优的少年，给他们服用一种极其魔幻的药丸，那种药丸的效果极其霸道，服下后的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一，成功后能让人在短时间内达到武力高强的效果，但副作用，是吃下药物后，绝对活不过八年！
而柳渊明，显然是后一种！
楚晴越想越害怕，瞬间变得眼泪汪汪的，看的柳渊明一时堕入地狱一时上升天堂的，他忍俊不禁，轻轻揩去她眼角的泪，安慰道：“没有，我天生力量特殊，没有服药也可以这么强。”
“你当我三岁小孩啊！”楚晴凶巴巴地打掉他的手，转身就走，气急的声音传来：“还有丁墨的事，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
柳渊明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小妻主一溜烟跑没影了，也不急着去追，嘴角的笑冷下来，身影一晃，下一秒，人已经在院内了。
“唰唰唰！”
数十把长剑架在柳渊明脖子上，柳渊明面色不动，墨眸冷冷看向躺在软绸里的男子，道：“桃源源主这么喜欢听人墙角？”
那人从雪蝉织就堆积的塌上坐起，一双含笑的桃花眼看向柳渊明，雪白纤长的手指轻抬，数十名暗卫退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们在我的院子外吵闹，又损坏了我一棵树，反倒来怪我？”
“颜如玉。”柳渊明墨眸眯起，道：“那丁墨，是你的人。”
楚晴猜的没错，的确是有两拨人对狗官虎视眈眈，而丁墨只不过是两拨势力明争暗斗下的牺牲品。一波势力是柳渊明所在的阎王殿，另一波，是桃源画舫舫主——颜如玉。
只不过，事实略有出入。
“我只不过是要求他潜伏在那狗官的身边，帮我收集些消息，谁知他竟如此激进，不仅害我的桃源赔了朝廷上万两白银，还险些坏了我的好事。”
颜如玉半个身子软俯在身前的矮几上，一手虚虚地支着头，一手拎起一只白玉杯，漂亮的桃花眼闪过一丝冷意。
“不过。”
忽然，他轻轻一笑，如百花齐放般姣美，道：“他倒是死的干脆，没露出什么把柄，也算是救了他弟一命。”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颜如玉当时正在苦恼派谁潜伏在哪狗官的身边，正好看见丁墨在寻找他的弟弟。
这合德县能做出这事，而且县衙还不敢管的，只有那狗官了。
这不是瞌睡来了递枕头吗？颜如玉派的人在乱葬岗找到了还有一口气的丁泊，他以治疗丁泊为条件，要挟丁墨为他所用，成为潜伏在狗官身边的奸细。
柳渊明冷哼一声，问道：“人呢？”
颜如玉雪白的手正拈起一颗紫色的葡萄送入口中，青色的汁水润湿娇嫩的红唇，闻言，微醺的桃花眼瞥向柳渊明，无所谓道：“他啊，丢回他原本该待的地方去了。”
……
黎娘骑牛车赶到的时候，西市一片混乱，面色不善的衙役正在四处巡逻，揪着路过的百姓的衣服大声询问着什么，她隐约听见什么“尸体”、“凶犯”、“不见了”之类的。
楚晴很好找，别人都是慌慌张张的，就她一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垂眸看着脚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竟也没有一个人敢前去打扰她。
“在想啥子嘞？画舫上的案子破了？能自由走动啦？”
楚晴抬头，一双水亮的大眼睛看向她，宛然笑道：“我就知道，你一睡醒就会来接我。”
不可否认的，黎娘有一瞬间心动，但下一秒……
“就只有你这个傻子会干这事了。”
黎娘眉头一皱，瞪着楚晴：“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是吧！你夫郎呢？”
楚晴正把沉重的背筐扛上马车，闻言冷哼一声，道：“不管他，他一会自己会赶上来的。”说完，一个翻身跳上牛车，让黎娘快走。
黎娘难得见楚晴脸上有怒气，而且明显是对柳渊明的，她一边驾牛车一边问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时你都是把柳郎当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捧着的，怎么，今天与你那“柔弱”的娇郎吵架了？”
楚晴沉默着没说话。
两人经过城门时，城门口镇守着士兵，凶神恶煞地要路引。
在这之前楚晴往来过很多趟，从来没见过城门口有士兵镇守，更别说要路引了，一时间有些懵。
那士兵见楚晴有些迷茫的模样，更觉窝火，正要破口大骂，黎娘笑嘻嘻地把一些铜钱并着两人的路引给士兵看，解释楚晴有点生病所以才怠慢了兵爷。
说着，捅了捅楚晴的胳膊。
楚晴回神，一连咳嗽，模样瞬间变得憔悴，竟像是得了重病一样，看的士兵和黎娘都目瞪口呆的。
“去去去，赶紧走！”
那士兵收了钱，捂着鼻子连连后退，挥着手让两人快走。
走了有点距离了，黎娘才“哈哈哈”大笑起来，道：“楚娘你看见那士兵的模样没？生怕你得了什么病传给他，那模样，诶呀妈呀，逗死我了！”
“小意思，当年逃课……咳，天生表演一流。”
楚晴摆摆手。
两人又笑着走了一段距离，黎娘道：“要不咱俩在这里停一会等等柳郎？”
楚晴冷哼：“等他做什么？他本事大着呢！”
能若无其事地杀人，还能面无表情地让一个少年替他去死呢！
“可是……”黎娘终于忍不住了，道：“你都转头看了好几次了，你确定不停？”
“不停！”
楚晴这次凶巴巴地，斩钉截铁地！
黎娘无法，只能继续赶车，就在她担心柳渊明是不是因为没有路引被留在城里的时候，牛车猛然一沉，她转头看去，只见柳渊明平稳地落在牛车上，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
柳渊明把少年放下，在他身上盖满稻草隐藏身影，见黎娘疑惑的眼神，唇角微扬，道：“黎娘今日这牛车，走得挺快的。”
可不快吗，楚晴时不时甩牛好几鞭子，鞭鞭响亮，没看到牛都累喘气了吗？
黎娘无言，转头看向楚晴准备让她解释，却见后者正专心致志地看路边的风景，丝毫没被旁边的人打扰。
黎娘：……
好家伙，这两人吵架，凭什么吃瘪的竟是她？！
黎娘眼不见心不烦，决定不跟这两个小情侣计较，回头一鞭子重重打在牛屁股上！
“哞！”
柳渊明见楚晴看都没看他一眼，嘴角压了压，自动凑到她身边，轻轻勾住了她的小拇指。
楚晴甩了几次没甩开，就任由他勾着了，反正活不过八年的人是他不是她，八年之后她就自由了……
想着，楚晴却觉得眼角有些湿润。
肩膀忽然一沉，楚晴转头看去，却见柳渊明略带疲惫地靠在她肩上。
他闭着眼睛，睫毛又长又密，弯的弧度不明显，直直的，一如他的唇，总是冰冷地抿成一条直线。
他突然浅浅地勾起嘴角，薄唇张合，声音很轻，却刚刚好能让楚晴听到
“妻主，渊明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似乎从楚晴发现他的秘密后，他就开始变现的有些“肆无忌惮”了。
楚晴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也没说话，只望着山那边起起伏伏的轮廓，放空了脑海里所有纠结成一团的思绪。
“这是你的簪子。”
良久，楚晴忽然从怀里取出一只漂亮的百花簪放到柳渊明的手里，她道：“我从打你的那个狗奴才手里抢回来的。”
“我记得新婚之夜的时候，你就戴着它，我想它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那应该是你父君给你的吧？”
感觉到肩膀上的人微微颤抖，楚晴叹了一口气，道：“我一直在想，你脸上的伤疤应该早好了，为什么会没掉。”
楚晴说着，慢慢地把肩膀上的人抱在怀里，笑道：“既然你都说“不放过”我了，那么我也没什么好顾及的了。”
她的手温柔地抚摸着柳渊明右脸上那道狰狞恐怖的伤疤，道：“以后不论是我“在”，或者“不在”，无论我在哪，是什么样子，所有的后果和痛苦，你都只能和我一起承担。”
楚晴说完，在那道丑陋的伤口上落下一吻。
“所以，无论你是怎么样的，我都接受。”
“你不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