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想法呢？”楚昭问她。
时之瑶喝了口汤，咬下最后一颗羊肉，放下串串。
“我想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急着回去。”
只说不着急回去，没说不同意结婚。
只是楚昭奇怪她为什么不想回去，她似乎挺排斥回帝都。“不怕周女士担心你？”
“打电话报个平安就行。”
时之瑶抱着碗里的排骨啃了一口。
真香。
最原始的材料，只放了一点点盐，都这么香甜。
楚昭看着她，被她吃饿了。
也拿起签子咬了一口。
时之瑶盯着周围很快空掉的签子，打起他身边羊肉串的主意。
“我撒了辣椒，你吃不了。”
时之瑶无声吞了吞口水，看见烤炉上还有，索性站起身，自己去拿。
忽而猛烈的风从远处吹来，吹的炭火一轰，火星从烤炉中溢出。
“小心！”
楚昭大喝一声，下意识伸手挡住她，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
“你没事吧？”他关切的问。
他衣服上被烫了几个洞，唯一刺眼的就是手背上的红点。
见她眼睛一红，鼻尖也红了，他心底一慌。
“我没事，我皮糙肉厚的没感觉。”
眼瞧着她眼睛一眨，便蓄起了泪水，还要哭，楚昭头疼。
“牛肉串串好了，吃牛肉串。”
袅袅的香气传来，时之瑶勉强放弃悲痛。
楚昭觉得她有点奇怪。
有点大惊小怪了，比先前的时之瑶还要脆弱，不过没什么不好，看起来更依赖他了。
“你帮我拿。”时之瑶脑袋埋在他怀里，很没出息的样子。
“好。”
楚昭将桌椅板凳挪到上风，避免刚刚的事发生。
“你等着，我再烤一点。”
她乖巧点头。
这里的风总是来得急。
吃饱喝足之后，时之瑶歪在他身上就睡着了。
他看着身侧的人，总觉得这一切像是做梦一样。
有点不切实。
狂风伴随着一场大雪，时之瑶偏头痛又犯了。
还是上午。
她整个人已经像是水里捞出来了一般。
楚昭不明白怎么会发作的这么频繁。
仅仅是天气骤变而已。
她躺在他怀里颤抖的时候，他心脏疼的发抖。
楚昭看着她染湿的鬓发，眸光深邃。“阿暮，有一种药会让你失去痛觉神经，你愿不愿意……吃药。”
他每出口一句，不仅带着不确定，还带着残忍。
时之瑶疼的脑袋都要裂开了，哪里顾得那么多。
只是点头。
“吃……吃药……”
楚昭拿着黑色的小方盒，算是病急乱投医。
硬了硬头皮，闻了闻，是草药的味道。
没有别的。
大不了就是吐了，腹泻，反正不能更坏了。
楚昭索性将黑色的药丸给她喂了下去。
她乖乖吞了药，空气里沉寂片刻。
紧接着就是更难耐的呜咽。
楚昭更慌了，见她抱着头蜷缩成一团，看起来痛苦万分。
“怎么了？”
“疼……”
“阿暮，咬住就不疼了。”
时之瑶哪里分辨的了，只瞧见面前一个晃晃似木棍一样，虚弱的张口就咬了上去，却有点软。
楚昭闭紧了双目，这种疼痛反而让他心中有一丝畅快。
他能感受到她受的疼了。
他一点都不疼，一点都不疼。
短短的几分钟，像是漫长的一生。
终于时之瑶脱力倒下去，昏迷。
楚昭摸摸她的脉搏，又量了温度。
一切正常。
他的心还没放回肚子里，不知道她骤然更疼，甚至疼晕，是不是跟这药丸有关。
他起身便想去找那些人麻烦，但又怕时之瑶醒了，身边没有人。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刻，都无比煎熬。
楚昭没忍住，拨了一个电话。
“在西藏有没有医生，最近的医生。”
“应，应该有。”
“什么叫应该？”楚昭皱眉，显然不悦。
“我这就打电话去问。”
一个小时后，医生带着器具沿着定位过来了。
也只是简单把了个脉。
“并无大碍，所食药物，已经将脑子里的疼痛神经祛除，但淤血阻碍，经脉不通，可开些活血化瘀的方子，底子也虚。”
“还是得仔细将养着。”
老中医看上去有点年纪了，看的倒是比仪器还准。
“您写个方子，我以后照着方子抓药就是。”
老中医淡哼一声，脸上带着笑意，“遇到我算你走运。”
“这一贴治疗淤血的，这一贴治经脉不通的，这一贴……养身体的。”
“药方持续服用三月后减量，一日一次，头遭水。”
“知道了，我送您。”楚昭有幸见识过老中医，虽无所谓的科学依据，但确实准确。
“不用，受人所托，完成所愿即可。”
“我定促使达成。”楚昭知道一定是帝都那边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三日后大昭寺去一趟吧。”
“一定。”楚昭看着人离开，才转身看着床上的时之瑶，情况已经平稳下来，只是她仍旧睡的不安。
身上都是汗。
楚昭拿着布，一遍遍擦拭她的身体。
从老中医走后，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一夜近乎无眠，只要睡了，楚昭就会被外面细微的动静惊醒，但她仍然没醒。
第二天依然没醒，他又等了一上午，实在是坐不住了，楚昭着急，正预备打电话。
瞥见她的指尖动了动。
“之瑶！”
“你感觉怎么样？”
她从睡梦中缓缓醒来，还是觉得脑袋昏沉，一阵阵的难受，想吐。
“阿暮！”
她的眼神在一点点恢复焦距，楚昭朝她眼前挥了挥手。
好一会儿她才看清面前的人。
“我……又怎么了？”她声音嘶哑虚弱。
“没事，你醒了就好。”
她点点头，还是觉得脑袋有些不对劲，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夜晚。
时之瑶薄唇干裂，似乎是渴，她跌跌撞撞的起身，自己倒水。
水放在炭火上温着，像是才烧的，壶柄滚热。
她指尖颤抖，只瞧见滚烫的水迸了一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心头一慌，一阵恐惧。
但是并没有感觉到疼痛，细嫩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长了一个白色小水泡。
她奇怪自己依然感觉不到疼痛。
脑子里一片麻木。
像是缺失了什么。
手抖的更加厉害，充满白汽滚烫的水，从壶里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