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时之言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抽搐,鼻腔嘴里都是血,眼底是一片青色。
她抓住了他的手臂,靠在病床上浑身发软,这才发觉他手臂纤细的厉害。
圈住攥在手心那样细瘦。
时之瑶疯狂按着床铃,朝外大喊着。
“来人,快来人!二十五床吐血!”她声音哽咽里透着无助与绝望。
动静惊动走廊里的护士,不一会儿一大波人涌进来。
时之瑶被拨开往后退了退,那样弱小的身躯,血像是怎么也流不完。
滴滴酝在洁白的床单上,
为什么就是没有匹配的骨髓。
他才十几岁……
她站在那里,整个世界都失了声,心底难受,压的沉甸甸的,又像在滚油里煎。
她觉得头晕,她喘不上气。
不得不蹲下身来,眩晕感带着绝望,似乎要将她吞噬,她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她紧紧掐着自己的手,掐出鲜血,才保持了一丝清醒。
看着之言的血逐渐被止住,看着所有人大汗淋漓,看着仪器上平稳的心跳仪,她紧绷的脑袋松了松。
临走的时候,她拉住夜班的医生。
“他这样还能出去吗?”
“不过分运动,不走远是可以的,见见阳光,心情好也有帮助。”医生叹口气,没有多说别的。
“还是找不到匹配的骨髓?”
“他的血液特殊,基因特殊……”医生有些为难。
“我知道了。”
时之瑶没有听下去的勇气。
她又回了一趟别墅,这次是拿护照。
临走的时候,张姨看到了。
她清楚这次必定是死局。
之言他又能撑多久。
时之瑶给顾西留信,希望她能好好照顾时之言。
不过三日后,必定是人尽皆知,顾西也会知道的。
她会不会对自己特别失望。
白日的时光尚浅,时之言慢悠悠的醒过来,面色比之前还要苍白。
时之瑶想让他休息,不忍心说想要带他出去。
他也没有提。
只是让时之瑶带他在医院转转。
第三日里,那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她已经注意到,暗处有许多黑衣保镖,实际监视,会保护他们的安全,她花一千,雇佣一个司机,带着时之言在洛城转。
时家的一切都不是她的。
繁华的街市一如既往的热闹,时之瑶下车买了两个糖葫芦,还有一大堆小吃,她看了一眼高高耸立的摩天轮,看着街上所有人快乐的笑脸,他们是那么高兴啊。
这时候她才明白人与人之间的悲喜的确不相通。
“可惜了摩天轮太高了,坐不成。”时之瑶叹息道。
“我可以陪姐姐坐,我没事,就是要麻烦姐姐抱我上去。”
时之瑶回头看了时之言一眼,摸了摸他的脑袋,终究妥协,“好。”
不是她想坐,是之言羡慕普通又无灾痛的人。
时之瑶在医院租借的轮椅,推着时之言进游乐场。她背起时之言,十几岁的少年比她想象的还要轻。
几乎没有什么重量。
坐上摩天轮的时候,他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亮堂,手放在膝盖上握紧,明显有些忐忑,目光深处多了几分满足。
时之瑶拿起事先买的果茶,递给他一杯,无糖适合他。
摩天轮是静止的,她多希望一切都能在这一刻静止,“怕就抱紧姐姐。”
“不怕。”
斜阳照的整个洛城多美啊,人生不止有爱情。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才会拼命想守护,抓住那么一点点东西,到头来更疼,更加难以承受。
暮色四起,时之瑶已经感受到时之言的倦怠。
“我们下去吧,带你去吃晚饭。”
“好。”
时之瑶推着时之言进入餐厅的时候,昏黄的灯光格外耀眼。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时之言坐在轮椅上,握紧拳头,抓住了衣角。
她不动声色点好所有的菜,看着时之言暖暖一笑,
“不愧是我弟弟,这样都这么好看。”
时之言被这么一夸反倒不好意思。
“你看看,有我这样的姐姐,弟弟能差到哪儿去?”
时之言没有出过门,被她这样一说,怯场的情绪少了些许。
正当菜上齐的时候。
她看到不远处的盛烨夜,他在朝这边走来,周身气势一如既往冷厉。
不能让时之言发现她的事。
她牵强一笑道,“我去个洗手间,马上回来。”
时之言点了点头,有些勉强。
时之瑶往前走,拦住盛夜烨,目光却未离开时之言片刻。
“就那么怕他出事?”盛夜烨嘲讽。
“你什么意思?”
“我改主意了,永远将你囚在别墅,哪儿别去,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盛夜烨语气一如既往的恶劣。
时之瑶作困兽斗,“盛夜烨这是犯法的!”
“你看看你弟弟,我还犯法吗?”
时之瑶盯着盛夜烨,不能理解,只是转瞬,她再转过头的时候,时之言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