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韩月听未说一句，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错身的一瞬，他看见了她，通红的眼睛，泛白的小脸。
陈庭郁没有制止，他站在过道中间，看着紧锁的房门，脸色很不好。
心疼，还有担心，更多的，是看见她哭的如此悲伤后的凉寒。
事情的走向，为什么不是自己希望的那样的呢。
他自认为的改变，是女孩眼里彻头彻尾的自私。
……
陈庭郁又开始忙了，几天不见人。
韩月听每天认真上课，做作业，练口语，把自己的时间安排的很满很挤。
这在朱莉眼里，是非常不可思议的。
“ting，你应该让自己有充分的休息时间。”
韩月听淡笑，“没关系，我有分寸。嗯，分寸用德语怎么说？”
朱莉拿这个爱学习的姑娘，一点办法都没有，她认真教她，“ting，是begrenzung。”
韩月听认真记下，她记忆没那么好，只能不断反复。
朱莉看女孩没有因为她的告密，和她心生芥蒂，放心了不少，她轻轻说道，“善良的ting。”
韩月听隐约听见了，当她抬起头时，朱莉已经走开，忙活家务去了。
其实，是介意的。
她有点受伤，但可能是因为最近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没过多久，她就想开了。
以后不要再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就好。
她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了学习上，马上就要开学，她不想因为语言问题跟不上课。
除了学语言，她也已经开始自学夏里特的专业课了。
又是一天下课。
来这里快两个礼拜了，陈庭郁本身要事缠身，加上韩月听刻意躲避，两个人见面相处的次数屈指可数。
一起吃饭，女孩立马变得拘束。
陈庭郁同她闲聊，讲了他的公司在哪里，门牌号都什么，有多大的规模，中国员工有几个。
“……你要觉得无聊，可以下课后来我公司找我。”
韩月听一句都没听进去，到了他说最后一句，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陈庭郁以为是她对自己的公司不感兴趣，换了个别的话题聊，“夏里特药物实验中心发了篇文章，你可以看看。”
提这个，她应该会搭理搭理他了吧。
如是，韩月听缓缓清晰地说道，“嗯，我已经看过了。”
陈庭郁看着餐桌上的菜，苦涩地轻点头，“觉得怎么样。”
韩月听难得与他多说了两句，“就临床应用来说，实验效果百分之十五，其实还不够。”
陈庭郁给她夹了一块加心面包干，轻柔地回道，“没关系，研究中心已经进入第二阶段的实验研究。”
“嗯。”韩月听端起牛奶杯，喝了一口，没再动筷。
陈庭郁不是这个领域的，不懂这些，聊到这也不知该怎么聊下去，只好说，“不要太累，注意休息”。
他没得到别的回应，只得到一句生硬的“谢谢”。
等女孩走后，他回神，无意看到她的碗。
碗中，面包干一口未动。
……
韩月听今天上的是一对一的外教补习，所以，上课的教室很小。
她背多少单词都不会觉得累，但身后的朱莉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她，这让她偶尔会有点不适。
她没和朱莉提过，默默受下了这些。
除了外教，她每天沟通交流最多的就是朱莉。
这个最多，是相对的。
因为，她本就接触的人有限。
外教在检查她前一天学的内容，听完，夸赞道，“很好。”
用中文说的，配上外教和蔼的笑，让人有点想哭。
韩月听淡笑着回了句，“谢谢”。
在这间更像是会议室的教室里，她一口气学了四个小时。
语法颠来倒去，词组长又复杂。
她没有任何不耐烦，全程耐心听讲接收。
外教到点就下课，收拾东西回家吃饭去了，临走时，说，“下午见，漂亮的小女孩。”
“下午见。”韩月听微笑，与外教说了再见。
太阳穴处微微发胀，她抬手按了按，疲惫地转过身。
朱莉一句话也没说，她想看看她在干什么。
一回头，就看见朱莉还保持着四小时前的坐姿，眼神一刻也不离她。
“ting，午饭你想吃些什么？”
朱莉见她回头，立马开口问道，“想吃披萨吗？我会做简单的披萨，而且很快，不会耽误你下午上课。”
“好。”
下午的课，比上午更累。
在外教上课上到第三个小时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响了，是很可爱的卡通片配乐。
他第一下是挂断的，但接着有了第二、第三……
不得已，他边接通，边说着，“抱歉，我得看看这是谁给我打的电话，这么着急。”
这通电话，让他脸色，越来越严肃，最后叹口气，挂断了电话。
“ting，很抱歉，我家那小孩有点调皮，我得回家一趟，很快，或许半个小时后，我就能回来，继续给你上课。”
“您尽管去，我会在这里等您回来。”
她开始自习。
身后的朱莉很有原则，还在上课时间，她一句话也不讲，安静地当个称职的监视器。
教室虽小，但采光超级棒，窗外有着不错的风景。
韩月听欣赏了一会，收回视线，低头看出。
外教离开时，前门没关，大开着。
她沉浸在书中，遇到不会的语法，想着待会和外教请教。
突然——
从不在上课时间段说话的朱莉，急促开口了。
“你是谁？”
/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姜圳穿着一身黑西装，从下到上的精致，许久未剪短的头发，已长出一截，打理过后，纯粹的黑，贵气雅致。
他站在那里，骄傲与高调，精雕细琢的俊脸她再没见过有人能比的上，深邃的轮廓让人一眼就沦陷，眉眼之间流溢着柔和与冷漠的光芒，疏离了一切。
同初见时一样。
他那黑眸，交织的目光，复杂而难缠，叫人望而退步。
以前是看不懂。
但现在。
她懂，他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