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店老板娘手头动作故意慢些，半斤碧螺春，称了两三分钟还没称好，一心只想刺探别人的隐私。
“那小姑娘，那个纹身师是你男朋友哇？”
韩月听坦然地点点头，“嗯。”
她耐心等着茶店老板娘给她称茶叶，不急不恼。
茶店老板娘低声嘟囔了句，“怎么找个纹身店男朋友哦。”
也是故意告诉她的。
如果真的不想让她听到，就会不说出口，心里藏藏。
低声嘟囔，和直接说，在这里，没有本质的区别。
韩月听心猛地被戳痛。
有一瞬间，她想不要这茶了。
纹身师怎么了。
是她怎么那么幸运，被姜圳这个纹身师找了做女朋友。
韩月听没说。
她善良地给他人找借口。
无心之言，可以原谅一次。
茶店老板娘终于称好一小袋子茶叶，放在电子秤上。
“小姑娘，多了点不介意吧？”
韩月听好商量地点点头，“不介意。”
茶店老板娘把茶叶打包，笑着说，“小姑娘，2755块钱，收你2750吧。”
说的时候，特地瞟了几眼女孩子的反应。
这碧螺春可是顶级，一个学生哪有那么多钱。
要么付不出，要么真包养。
韩月听听到价格后，没有惊讶的情绪。
姜圳之前喝的碧螺春是最顶级的，价格比这个贵不少，可是今年产量少，难买，一直买不到。
家里没茶叶了。
她就来这家茶店买，虽次点，但也是好品质。
茶店女老板看小姑娘付钱也不局促，爽快地扫码，脸上笑眯眯，心里想着话。
韩月听把付完款的页面举起给茶店老板娘看，温和地说，“付好了。”
同时，店里的蓝牙，也播报了，“支付宝到账2750元。”
茶店老板娘点点头，“好的好的，欢迎下次再来啊！”
韩月听离开茶店，往纹身店走。
她是有一点不开心的。
就因为茶店老板娘，说了姜圳。
想着想着，开始钻牛角尖。
早知道，就说回去了。
女孩咬咬唇，心想，下次，下次一定还回去。
……
韩月听在回去路上，遇到了宋清荷。
那个潇洒成熟、事业成功的漂亮姐姐。
她们直直相遇。
宋清荷也认出了她。
韩月听浅笑，算是简单打了个招呼。
还好，今天穿的正常，也化了淡妆，不像那日穿衣没形的。
宋清荷笑的花枝招展，似乎没想到会这么碰巧。
她看了眼女孩手里的茶叶，说道，“买茶啊？这家茶叶好喝吗。”
韩月听温柔回答她，“还没喝过，第一次买。”
宋清荷没想到女孩相处起来，温温和和，一点都不骄纵。
还以为年轻姑娘，都是任性的呢，原来还有好脾气的。
姜圳喜欢这挂的？
宋清荷手插抱在胸前，挂脖式吊带把她身材勾勒的极好，“这样啊，好喝记得推荐给我。”
韩月听淡笑点头，“好啊。”
宋清荷有兴致多聊几句，“你怎么不来我店做美容，你男朋友不让你来，怕我为难你？”
韩月听停顿了一下，为难地回答道，“不是的，他不会……是我好像不太需要……”
宋清荷笑出了声，真是又气又好笑。刺激她老呢。
年轻真好，不用定期做美容，不用时不时打针。
“哎，你这样讲，我会很嫉妒。”
嫉妒姜圳有个这么维护他的女朋友，嫉妒女孩年轻貌美正值青春。
韩月听温声开口，解释道，“以后还是会需要的。”
宋清荷被她的安慰逗乐，“行，等你。”
韩月听点点头，以为两人的交谈到此结束。
正当要抬步离开时，宋清荷叫住了她——
“小妹妹，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韩月听不解地看向她。
宋清荷对上她的目光，说，“我也是我家美容师妹子告诉我的。”
“整个梧桐街都在传，一个女学生从家里跑出来，和一个纹身师私奔同居了。应该是你们吧。”
韩月听微微皱眉，没有接话。
宋清荷继续说道，“这种谣言，解释吧，对牛弹琴，不解释吧，怪委屈的，可烦人。”
她轻叹一口气，仿佛深有体会。
……
韩月听回到店里，直接上了二楼。
刚买的茶，被她随便放在桌子上，也没了要泡它的心思。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茶店女老板问了好多话。
她漂泊无依，是姜圳收留了自己。
韩月听心闷，打开抽屉，拿出了和爸爸的合照。
她弄了塑封，为的是照片能保留的更久些。
长大后，很少和爸爸合照了。
爸爸最满意的一张照片，是他穿着军装，牵着十岁左右、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她，在军区大院拍下的。
那时家被砸，相框碎了，她捡回了照片。
有照片，还能时常看看爸爸。
不然，他的模样都要在她脑中变淡了。
爸爸……
私奔……
韩月听被这词刺激得哭了出来。
趴在桌子上，从抽泣，到嚎啕大哭。
门被打开，本该在纹身的姜圳进来了。
他从韩月听进店，就发觉了她的不对。
出门时，开开心心，说是要给他买茶泡茶喝。
回来了，神不守舍，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
没想到她在哭，姜圳怔愣住。
他皱紧眉头，快步走近，“怎么了？”
韩月听抬头，脸上有着明显的泪痕，她颤抖着，悲伤地叫他名字，“姜圳。”
姜圳嫌他站着，女孩还要仰脖，累，于是半蹲下，他来仰视她。
“怎么了？”
又问了一遍，复杂的语气，用时交织着温柔与冷冽。
他抽了两张纸巾，帮她擦了擦眼泪。
“别哭。”
低声的，心疼的，像是乞求。
韩月听哽咽抽泣了一会，一五一十告诉了姜圳。
连茶叶老板娘的冷嘲热讽都没落下。
“呜呜，我再也不想去那里买茶叶了。”
“姜圳，她说你，我都没还口。”
懊悔，以及难过。
可以憋着不说，可以慢慢消化然后遗忘。
但她更依赖姜圳，说不出的依赖。
姜圳听自己被骂，倒不是很在意，但听到她说“私奔”、“同居”、“爸妈不要她”之类字眼时，眼神阴鸷得要命。
他说，别哭，我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