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连句再见都没有。本来今天高高兴兴，结果回到家的两个人都没了胃口，躲在自己房间里消化心里的难受。楚妈妈知道自己女儿是跟郝煜辰出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回来就这么不高兴，因为觉得女儿需要自己冷静的时间，也就没打扰她。紧接着就是填报志愿，楚兮沫分很好，楚爸楚妈也不想干预女儿的决定，只是到处打听着排除掉了几个中看不中用的专业，其他的都由女儿做主。但楚兮沫看起来还是不高兴。终于填报完志愿的那天，楚妈妈决定和楚兮沫聊一聊。楚妈妈端了一杯水果茶敲门进了楚兮沫的房间，楚兮沫躺在床上没有动，耳朵里塞着耳机假寐。楚妈妈把水果茶放在女儿床头，轻轻拍了拍女儿，楚兮沫这才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地喊了声“妈妈”。楚妈妈顺了顺女儿的头发，柔声道：“小兮啊，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妈妈觉得你已经不开心好几天了，平常嘴巴那么馋，现在连妈妈做的水果茶看都不看一眼啊？”
楚兮沫垂着眼睛没说话，但手却一直在摆弄怀里小熊的爪子。楚妈妈知道她是在纠结要不要说，纠结着开口：“我们小兮长大了，可以有自己的小秘密，你不想说妈妈就不会问。但妈妈希望我们小兮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或者疑惑的事情，可以找妈妈聊聊，妈妈很希望可以帮到你。”
楚兮沫向前爬了一些，趴在了妈妈的腿上：“妈妈，我觉得我变奇怪了。”
妈妈接着给楚兮沫顺毛，轻笑着问：“小兮怎么奇怪了？”
楚兮沫躺得更舒服了些才开口：“有一个人说他要走了，不能再陪着我了，但是如果我挽留他的话，他还是可以陪着我，而且会很开心。”
楚妈妈问：“小兮挽留了吗？”
楚兮沫皱起了眉头：“我心里好像是想挽留的，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口就成了相反的意思。”
“他会去很远的地方吗？”
“他可能会去国外，去很久，也有可能永远不回来。”
“所以小兮舍不得他走？”
“……我不知道，我好像是舍不得他走的，但是我又觉得去国外对他来说是个很好的选择，我不应该让他因为我而放弃。他既然申请了国外的学校，那一定是想去才会这么做的吧……”楚妈妈想了一会儿问楚兮沫：“那如果他不是去国外，只是被录取到了和你不一样的系院呢？但是他有了新的朋友，天天和新朋友玩儿，但是如果你需要他，他就一定会来陪你，你会告诉他你想和他一起玩儿吗？”
“那也一样啊！他应该有新朋友，我当然不能打扰他。”
楚妈妈笑着拍了一下楚兮沫的小脑袋：“傻孩子！你不是经常和我们说不能用‘我们是为了你好’这样的理由来强迫你做决定吗？怎么自己却犯了这样的错误？”
楚兮沫没听懂，“啊”了一声。楚妈妈仔细解释：“妈妈给你分析啊——你舍不得他，说明他对你很重要。因为他对你很重要，所以你就想把最好的都给他。他去国外会有更好的发展，所以你觉得他应该去国外；他有了新的朋友可能会更开心，所以你觉得他应该多和新朋友玩儿……但是，你做了这样的决定出发点都是‘你觉得’，你并没有考虑他的心情。一开始你就说了，他会因为你挽留他而开心，但你却还是做了让他不开心的决定。这不就是你平常最讨厌的‘为了你好’吗？再说，做了这样的决定，你开心吗？既然两个人都不开心，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们都是小孩子，你们的未来有很长，特别是刚高考完，妈妈理解你怕他因为你错过了更好的发展，但你有没有想过，从来都不是你在决定他的人生，让你决定他的人生这个决定，是他决定的。”
让我决定他的人生这个决定，是他决定的。这句话让楚兮沫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和妈妈说她再想想。楚妈妈没再逼她，只是提醒她记得和水果茶就退出了房间。出了女儿房间的楚妈妈很快回了自己的房间，犹豫再三，换了衣服拿起手机出了门，告诉楚兮沫她去买菜。楚妈妈并没有去买菜，而是去了小区里的小广场，郝妈妈打了电话。那边很快就接起来了，语气轻快：“周姐，怎么了？我听辰辰说了，小兮这次可是省状元呢！我和郝国强最近太忙了，没顾上祝贺你们，等过一阵闲下来了我们一定好好请你们吃顿饭，庆祝我们小兮这么争气！”
楚妈妈笑笑：“没事儿，小林妹子，我最近和我先生也忙得不着家，我们自己都没管，等通知书下来再说吧。我也没啥大事儿，这不是报志愿了吗？我就想问问辰辰怎么打算的。”
郝妈妈理所当然的语气：“辰辰肯定北大啊，这不早就说好的吗？小兮不也是吗？怎么了？小兮想换学校吗？”
楚妈妈赶紧解释：“不是不是！小兮不换，就是……我听小兮说，辰辰想出国啊？”
郝妈妈明显第一次听说：“啊？辰辰想出国？没听过啊！昨天我们看着他报的志愿。”
楚妈妈这下也疑惑了：“啊？不是辰辰吗？那能是谁啊？”
郝妈妈完全没听懂：“周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说辰辰想出国啊？”
楚妈妈接着解释：“是这样，前几天小兮不是天天和辰辰出去玩儿吗？结果报志愿的前一天回来小兮就特别不对，饭都没吃就回屋睡觉了。我想着可能是年轻人吵架什么的，过一阵儿就好了，就没管。结果这两天她一直都有一点茶饭不思，就天天躺在床上不动。我今天就问了问，她就跟我说了很多，说有个人要出国了，我怎么听都是辰辰啊，就想着问问你。”
郝妈妈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天自己儿子回来也没吃饭，然后从那天开始就再也没去找过楚兮沫，情绪看着也不太好。报志愿的时候他只填了两个志愿——北大的考古学和中国语言文学类专业，还不服从调剂，其他的都空着。儿子从小到大都我行我素的，郝妈妈觉得奇怪但也没当回事。楚妈妈这么一说，她倒觉得儿子八成还真动了出国的念头。可他跟楚兮沫不是一直很好吗？啥时候嘴上心里挂着的都是楚兮沫，这怎么说出国就出国啊？想是想不清楚了，郝妈妈和楚妈妈说：“周姐，你也别着急，我这就找那个浑小子问清楚去！”
楚妈妈不知为何听出了怒气，赶紧劝：“其实没什么事，你千万别因为这事儿和孩子生气啊！孩子的事情还是要让孩子自己处理，他们现在都是大人了，做事肯定有自己的理由的。”
郝妈妈压了压怒火：“放心吧周姐，我就去问问啥情况，问清楚了我再联系你啊！”
楚妈妈这才放心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