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看着陆霆深一步一步朝着她走了过来,无法做出任何的反抗。很快,陆霆深来到她跟前,慢慢抬起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慕云画本就肤如白雪,即使是因为这几日的变故与劳累而脸色不好,但依然如矜贵的瓷器一般,在灯下闪闪发光。陆霆深的动作,也像是在碰一件珍贵的瓷器,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地,在她皮肤上划过。慕云画眼底一酸,差点就这么不争气地落下泪来,暗在心底骂自己贱,不争气,可是没有用,明知陆霆深是毒,她于他而言不过是报复的工具,是玩具,是宠物,甚至连宠物都不如。可她却控制不住。逃又逃不了。只能站在原地绝望又无助,任由他玩弄。而她一个星期前还答应过另一个男人,要努力离婚,以后陪伴在他的身边,现在却……在她的表情因为情绪失控而扭曲之前,陆霆深的手滑落在她肩上,轻轻用力,将人拥入怀中。一瞬间,慕云画终于哭出来,泪如雨下。但她依然不敢出声,只敢默默流泪。上一次她用这种心情哭的时候,还是母亲一个月后的一个晚上。她足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来接受母亲已经故去的事实,接受自己原本美满幸福的家庭再也回不来的事实。那晚的夜不像现在这么静,因为有不速之客,还有一个不吃奶粉只想吃母乳,躲在襁褓里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婴儿。襁褓里小婴儿,还不知道自己失去了母亲,她只知道自己没有母乳喝了。一向母乳喂养的她,没有来得及经历正常的断奶。找了几个乳母过来喂养,却吃一个吐一个,吐完就嚎啕大哭。慕云画经常大半夜起来哄妹妹。家里的佣人,面对这种境况也束手无策。那一个月里,慕云画很少正常上下学,心思都在慕锦瑟身上。也正是因为这种喧闹,让她没有时间接受和消化悲伤。直到那天晚上。她正在客厅里抱着尚在襁褓的妹妹慕锦瑟,手里拿着奶瓶喂她。门外响起了一阵动静,她转头,看到门开了,许久不见的父亲慕赫生走了进来。她心下一喜,还想着冲上去告诉父亲,妹妹刚才喝了奶粉没有吐,已经进步了许多,她一定会努力带好妹妹。但她还没来得及动作,慕赫生身后就跟进来一个人,是个女人。接着,是个孩子,一个女孩儿。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何兰娟和慕初蕊。在那之前,她从不知道,自己一直景仰的父亲,早在七年前就已经有了外遇,并且生下了一个只比她小了一岁的私生女。更加不知道,自己母亲选择纵身跳下高楼结束自己的生命,也是因为发现了父亲的外遇。所以,当时的她懵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还放下妹妹,走上前去,对着女人喊阿姨,对着女孩问你好。女人却居高临下看着她,微微凝起的眸子里满是打量和防备。当年只有七岁的慕云画,身高才到她的腰间,从她的角度只能仰视。而女孩更是直接撇开头,根本不带搭理她。她觉得有些委屈,转头想问父亲,这是不是哪里的朋友。但她还没开口说话,父亲慕赫生便说了,云画,以后这就是你的妈妈,这就是你的妹妹,快,叫一声妈妈。妈妈……妹妹……她疑惑,又去看女人。这次,她第一次在一个大人的眼里,看到了对她分明的嫌弃和厌恶。她咬着唇,怎样也叫不出口。不止因为女人的态度,更加因为……她只有一个妈妈,只有一个妹妹啊!为什么这两个素昧平生的人会成为她的妈妈和妹妹?然后,她听到慕赫生又道,我会和这位阿姨结婚,你现在不叫妈妈,以后也得叫,还有,这是你的亲妹妹,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她,谦让她,知道吗?结婚……妈妈……亲妹妹……天,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塌了。在母亲去世后的一个月,她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她的家,也彻底被鸩占鹊巢。从此,她没有了家。还在襁褓里的妹妹也没有了家。那天的夜,那么黑,黑到望不到尽头,连一丝月光都没有,就如她心底无尽蔓延的无助与绝望。慕锦瑟又哭了,哭得撕心裂肺,躲在房间里的慕云画却不敢出去哄。因为房间黑夜里的她,也哭了,却不敢哭出声,更不敢撕心裂肺。她不想被自己仇恨的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和眼泪。只能任由绝望和无助将自己淹没。好似感受到了她颤抖,背上忽然多出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慕云画身体一僵,有一种仿若当年的她,拍打着妹妹还是婴儿的慕锦瑟的背,轻轻诱哄着。当年被迫长大哄着妹妹的七岁小女孩,或许怎样也没想到,长大后竟也会有被人这样哄着的时候。这种感觉让她心生贪恋,一时之间忘了自己是谁,对方又是谁。她慢慢闭上眼睛。外面忽然下起雨来,扑簌的雨滴打在玻璃窗上,发出一阵脆响,在静谧的空间里没心没肺地奏出一曲欢快的歌谣来。外面,慕云画的花园里,她种上的花花草草有的因为季节原因枯败,有的却在盛放,在雨水的滴答声中,阵阵花香里混合了泥土的味道。蒜头本来趴在门外,想等着许久没有回来,今天总算归来的女主人打开门来,抱上一抱它这只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