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让这把刀有了机会对准了母亲。那个夏天,她追上天台,眼睁睁看着最亲最熟悉的人从眼前落下,她颤颤望着,不敢向前,就像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深渊,然后,她看到倒在死亡里的母亲,一身白衣,身下是不断扩大的血泊,缓缓流动,仿若要将世界都染红……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再次无声无息落下,手背上一条软软的黏糊糊地贴上来,一下又一下地蹭着她。她低头一看,蒜头正睁着一双无辜的狗眼,伸着长长的舌头,舔舐着落在她手背上的眼泪。原来这世上的人,真的还不如一条狗。回去的路上,她浑浑噩噩,一连闯了好几个红灯,超了好几次车。路上不断有人摇下车窗,伸手愤怒地指着她的车窗,表情愤怒,不用想都知道他们在骂人。慕云画却看不见,她像个失了灵魂的布娃娃,眼神空洞地操控着那辆豪车在大马路上横冲直撞。要是陆霆深这会儿在国内,估计很快就会收到接二连三的违章记录罚单。回到乾邸,王妈接过蒜头,在后面追问太太晚饭想吃什么,却只看到步履凌乱的慕云画,上楼梯的时候好几次都差点跌倒。不等她上去扶,又倔强地爬起来,直直地冲向画室。门“砰”地一声关上,留下一仆一狗在客厅面面相觑。画室里,是各种风格的画作,有描摹的,有自己原创的,有素描,还有许多油画。慕云画走进去,拉起画架就开始疯狂地画。她将各种颜料铺上去,毫无章法,无迹可寻,但无论画出来什么,到最后,都会被她用一捧红色颜料尽数铺盖,就像红的血,无边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