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苏小七有同样想法的还有玉长风。兄妹俩对视一眼,彼此都看清楚了心底的疑惑。不过这里是北楚使臣居住的官驿,有话不好在这里说。苏小七看了一眼沈昀,见他一切成竹在胸。想着他肯定有章法了。当下也不多说,跟着沈昀一行人走出官驿。因为国师开了口,所以北楚的使臣没有一个人胆敢上前阻拦楚乐格被带走。不过玉长风想要带走楚云朗却遇到了不小的阻力。大家都不让。直到楚云蔚出面:“我母亲乃是大梁玉国公府的三小姐,我与我云朗弟弟便是国公府的外孙。”
不比你们这些人亲?谁敢阻拦人家一家团圆?玉长风终于带着楚云朗回到玉国公府。老太君、温氏和玉婉一行人早就听到了消息,立刻迎了上来。看到瘦瘦小小的楚云朗像一团棉花一样团在担架上,面色惨白,瘦成皮包骨。老太君等人的心都要碎了。忙不迭地安排了老太君院子的厢房让他住。“可怜的孩子,我守着他,看谁还敢如此欺辱他!”老太君抹起了眼泪,温氏和玉婉也在一旁陪着一边安慰一边流泪。苏小七知道老太君的想法。这可是她嫡嫡亲的外孙儿。自打一生下来就不曾见过。还是她一直以来最为牵挂的小女儿所生,在她心里的分量又不一样。况且是谁看到一个孩子被折腾得这么厉害,也都好受不了。苏小七好生安慰了众人一番。跟他们一再保证他不会有事,才勉强安抚住老太君。但她依旧是难过的。她忍不住想,她的小女儿的孩子都过成了这样,那她的小女儿是什么样的?难道比这还要惨,不然以她的性子,她不可能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她家男人好歹也是北楚国的一国之君。不对,他们曾经连自己亲生的女儿都能搞丢,如今让自己的小儿子被人搓磨成这样似乎也是有可能的。想着想着,老太君心里又是一阵阵难过。经过一番折腾,一直昏迷不醒的楚云朗醒了过来。他睁着一双清净如水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围在他床前的一众人等,眼睛眨了眨,想要张嘴说话,先出来的却是咳嗽声:“咳咳……”“你别乱动,你才刚刚解了毒,身子不结实。”
苏小七连忙拦住他。其实他想动也动不了。因为他四肢虚软,浑身乏力,动一动似乎就抽尽了他身体里所有的力量。楚云朗虚弱地道:“我……咳咳……我在哪儿?”
苏小七道:“你在国公府,你现在很安全。”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秀竹姑姑往前推。楚云朗原本看到离他最近的全都是陌生的脸孔,不由得有些张惶。待看到了熟悉的秀竹姑姑后,他的脸色这才舒展开来。“秀,秀竹姑姑,姑姑……”楚云朗清亮的声音里混着一丝混浊,好像铁铲子刮在石头上的那种刺耳声。“公子,您回家了,您看看,这就是大梁的玉国公府。皇后娘娘跟您说过的。”
秀竹激动地跟他介绍着。果然这么一说,楚云朗的脸色顿时变得和缓了。原先的沉郁之色稍解了,还荡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外祖母,您一定是外祖母。您是舅母?您是……”秀竹连忙帮着介绍:“这是您的大姨母,这是您二表哥。这是您的两位表姐,这是您大表姐夫,也是他们刚刚救了您。”
楚云朗一听立马挣扎着要起身,凑过来行礼:“云朗见过外祖母,见过舅母,见过大姨母,多谢表哥,多谢姐夫,多谢两位姐姐!”
看他身子虚弱,谁舍得受他礼,都一个个地将他往床榻上按。老太君更是道:“你好生歇息,如今到了我国公府,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欺负你!”
深受皇帝信任的玉国公府的外孙,在大梁朝的确无人敢欺。秀竹似是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捂着脸抹起了眼泪。大家只当她是多年未曾回来,这般重回故地,引起了思念故乡之情。便由得她哭了两声。楚云朗经过这么一番认亲,吃药后,确是累了,又睡了过去。原本老太君还有些担心他,以为他身子是不是又有什么突发疾病。但听苏小七解释说他现在身子骨弱得很,多歇息对他身体恢复有好处。所以她在汤药里加了助眠的草药。闻言老太君作主带着一众人等都出去聚到了她房间的正厅里。请秀竹坐了,问起了玉婧在北楚的情况。“皇后娘娘过得还好,陛下独个宠着娘娘一个,只是身子在生公主时……”秀竹说这话时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苏小七。像,实在是太像了,难怪老太君要把她收为干外女儿了。要她说这根本不是干的,竟像是嫡嫡亲的。这么多年她一直伺候在娘娘身边。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子长得有多像她家主子。而且年岁也对得上。如果公主还能找到的话,大概也是这个年岁。不过她是听说过苏小七的身世的。知道她是来自巴蜀的人。她又觉得不大可能。毕竟,当初公主可是在北楚丢的。这一南一北的,跨越了整个大梁,不大可能。但长相又说不了谎,她的心一时之间有些乱。老太君看她这般模样,心知她之挂碍,大略地问了问楚云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公子的身体自小就不好,自打会吃饭,药就没有断过。可前头那几年,药吃着,却没有半点好转。还是去年从大梁来了一个道长,给他开了几副药吃了,才算有些好转。但道长说了,如果想要彻底好起来,还得往大梁来求医问药。这不,这次老奴就奉娘娘之命带着公子前来。只是没想到那些狗东西竟然如此大胆。才刚到大梁就给公子下毒毒害于他。幸好,幸好有表小姐!”
秀竹说着又朝苏小七行了一个大礼。苏小七连忙侧身躲开。秀竹虽以前是国公府的下人,但现在她却是北楚国皇后跟前的得力嬷嬷,而且于她而言又是长辈。她的礼,她自然是受不得的。“罢了罢了,你且莫要说了,免得难过。”
老太君听到自家女儿过得还好,让人拉住秀竹,便没啥想问的了。索性一挥手让身边的嬷嬷带着秀竹在府里转一圈,看看曾经去过的地方,是否有什么变化。秀竹当即感动落泪,又是一番感慨。这边秀竹离开,玉长风早就忍不住了,上前就道:“祖母,您是没有看到那楚乐格的狗样子。想当初,兄长在战场上将他老爹打得落花流水,他都被吓得尿过裤子。现在到了我大梁京城,居然还敢耀武扬威,欺辱我国公府要庇护的人,实在是该死!”
玉长风说话时咬牙切齿,十分痛恨楚乐格。苏小七看着他,心道他倒是个有谱的。先前看他跟楚乐格起冲突,完全看不出他对楚乐格的恨意那么深沉。他还是掩饰得好!按下玉长风的躁动情绪,老太君问起苏小七来:“小七呀,那孩子的病你可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