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吓走,苏小七也并没有觉得放松。反而皱紧了眉头,有些忧心忡忡起来。坐在堂屋里的老于氏和赵氏看着她,脸上也是一脸惊惧。看不出来,这个看着斯文温婉的小娘子居然是这般泼辣的性子。不过她们知道,这也不能怪她。毕竟现在他们家里,沈昀去县学了,赵小竹和沈小妹也各自出去做活了。沈二蛋也被送去赵六顺那里读书去了。只剩下她们两个老弱病残和苏小七三人。想苏小七一个弱女子,她若不凶悍些,指不定那蛮子一样的赵保义就要对她动手了。刚刚她们可是亲眼看到赵保义说了好些不怀好意的话。还打算朝着小七伸手。看着赵保义落荒而逃,两人也没有觉得放松。一心想着找人把沈昀叫回来。恰在此时院门被人推开。两人又是一惊。就连苏小七也是腾地站直了身子,手里的菜刀竖了起来,生怕是赵保义去而复返。“是我。”
赵野快步冲进来,朝苏小七打了一个手势。他看到苏小七的架势,再想到刚刚在门口碰到一头狼狈的赵保义,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他作势就要朝外面冲。那老混蛋竟然欺负小七,他要揪住他暴打一顿。苏小七连忙拉住他,朝他摇了摇头。“小七,啷个办,还是赶紧切找昀哥儿回来吧。”
赵氏没有了主意。以往这村里少吃少喝。赵保义经常跑到别个屋头切明抢。赵保仁是他亲大哥,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把他怎么样。最多就是假意训斥他两句。别人也只能自认倒霉。赵氏很是害怕。苏小七安慰道:“别怕,他再凶,刚刚不也是被吓走了。”
她刚才试过赵保义,发现他根本没有什么练武的根基。就凭着他大哥的名头和一把子力气,换个普通点的庄稼汉都能把他打倒。不说别人,赵野一个能打他那样的三个。所以不怕他强来。而经过今天这样的事,估计他也不大敢强来了。苏小七道:“赵野,你去好好守着鱼塘。他可能要对塘里的鱼下手。”
赵野一听急了,想也不想便跑了。苏小七将他拉回来。从袖袋中摸出一个青色瓷瓶递给他。“他刚刚放话说要去城里头买砒霜,我想他肯定不是随便说说的。你想法子,把他买的砒霜换成这个。”
赵野不明所以,但他一门心思相信苏小七,接了点点头便走了。但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来,想问问苏小七这里还需不需要他。苏小七摇头,说没事,她在家里,赵保义不敢再来了。不过想想,总感觉这村里住不下去了。前几天与沈昀所说的那个念头再一次浮上心头。不过很明显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眼下正是收割稻子之时。大家都忙着在田里收割。苏小七想了想,安抚好两个老人。自己个出门,到田地间转了一圈。有些人家已经把稻子都割倒了,甚至有些已经打出来了。看到她过来都一脸兴奋地告诉她,自家一亩田割了三石谷子,晒干了打出米来可能有近两石的收成。这产量比从前可是提高了一倍有余。苏小七也为他们高兴。连着走访了好几家,都是收获的喜悦。尤其是赵虎子家,他们家一向会种田,为人又勤快,他们家预估了一下,亩产大米可能会有三石多。惊得大家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惊讶得看着他。他们从来都没有收过这样多的粮食。就连江南那些鱼米之乡最多的亩产也不过两石左右。还是良田。要是次一等的,只有一石多。想想大丰收,今年可要过一个丰年了。尤其是在经历了去年那样的灾荒年之后,大家对于此时能够收获这么多粮食,异常欣喜。但凡看到苏小七,田间地头响起的都是对她的感激之声。听着他们真诚的话语,苏小七一扫刚刚的阴霾也跟着高兴起来。“沈娘子真是个好人,免费给咱们提供稻种,没想到这么高产。”
大家开始以为她这里的粮种肯定不咋样。但当时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种下去。总比让田荒着强,谁知道,意外之喜呀。苏小七走了这么一遭,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或许上天让她来到这儿为的就是这事儿。不然为什么不是别人过来。正因为她是搞农学的。为什么给她一个种植空间,为的就是想要让她拉动这里的农业种植。让大家有饭吃,有衣穿。想想书里写的大梁朝,后续几年会有各种各样的灾难。百姓们流离失所,背井离乡,生活异常悲苦。苏小七想要搬走的心思一下子打住了。她会离开这里,但在离开之前,她想为他们研究出一种更高产更适合他们这里土地的种子。一天走下来,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苏小七满心震惊。终于在沈二蛋的带领下,他们走到了自家的稻田前。赵野干活那真是一个顶仨。他已经把半亩田的水稻都割了,正在打水稻。小麦还没有完全成熟,要稍晚些时候再收割。割倒是容易,不过这打稻子的就只凭一个稻桶,在上面“噼里啪啦”地甩,最费时间了。苏小七心神动了动,想到了现代的打禾机。不说用发动机带的那种吧,但是她小时候用的中间有个滚筒的那种却是很适用的。她想着,来不及跟赵野打招呼,便“蹬蹬”地跑回了家中。此时沈昀带着沈小妹和沈二蛋已经回来了。听赵氏说了先前的事情,沈昀的脸上阴沉沉的,菲薄的唇紧紧抿着,眼神里闪着一抹沉郁的光芒。远远地看到苏小七,他脸色稍缓。苏小七跑得气喘吁吁,额角大颗大颗的汗珠落下,衣衫上还沾着好些田埂上的青草。沈昀一瞧便晓得她去过哪里了他问道:“赵野割完没有?”
苏小七点头,说他正在打水稻。沈昀闻言,说要回屋换身衣衫去帮忙。那稻子毕竟是他们家种的。人家赵野才是帮忙的。主人家一个都不去,不太像话。苏小七跟着他进了房间,却拉着他不让他换衣衫。而是将他按在八仙桌上,主动替他磨墨垫纸。“我说你来画。”
“这个东西跟现在的打稻筒有一点像。后面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箱子,中间有一个大大的滚筒,用生铁制成,前面连着一个踩脚的木板。一踩,滚筒就会快速滚动起来,把稻子放在上面,高速运转的滚筒就会自动脱粒……”苏小七边说,沈昀边画。又经过了很多细节的描述,沈昀终于画好了。苏小七看着上面栩栩如生的打禾机,眼睛一下子亮了。沈昀看着,像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一般耀眼。他看着这陌生的造型,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他画出来的。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这东西。但在小七的口述下,他竟然画了出来,简直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