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医院。”
姚池拿着文件的手一顿。“你说什么?在医院?”
秦馡刚想张口,可姚池那边根本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去医院为什么不跟我说?”
“哪家医院,我现在就去。”
秦馡一颗心涨涨的,但还是带着些许无奈的拒绝道:“我没有生病,是我的父亲生病了,需要做手术。”
“我接到我妈妈电话的时候有些慌张,走的也很急,就忘记跟你说了,抱歉啊……”听着秦馡明显疲惫的声音,姚池拿过桌子上的车钥匙,边下楼边说道:“说什么对不起啊,现在伯父怎么样?”
“不太好。”
秦馡垂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医生说要做开颅手术。”
“这么严重吗?”
怕信号断掉,姚池特意走的楼梯,还好楼层并不高,说两句话的时间就到了停车场。“你在哪家医院,市中心吗?”
“嗯,在十楼的手术室。”
“我马上到。”
秦馡的睫毛颤了颤,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我没关系的,你不要开的太快,注意安全。”
姚池插车钥匙的手一顿,一股暖洋洋的暖流从心脏涌向四肢百骸。“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秦馡没有看手机,而是靠在墙壁上看着人生百态。看着一间间的手术室门开,也看着一间间手术室的门关上。有的病人甚至是走进去的,还笑着安慰哭的伤心的亲人,可再出来的时候却已经没了表情没了呼吸,亲人哭的再伤心他也没办法起来安慰一句。在这一瞬间,秦馡突然觉得自己一直所期盼的人类世界也不是那么美好。人类的生命太过脆弱,即使一生不生病不遭遇任何意外,平平安安的也就只能活到一百多岁。可人鱼五百岁才刚刚成年。姚池几乎是跑着上了楼梯,刚推开门就看到他的小姑娘如蔫了的植物一般蔫巴巴的靠在墙壁坐着,眼里空茫茫的,浑身透露出一股巨大的迷茫感,仿佛她已经失去了自己活着的信仰,随时都可能消失一般。“秦馡?”
姚池走到她的面前,蹲在她的身前,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秦馡愣了一下,视线缓缓移到自己的身前,在看到姚池的时候原本已经死寂的心底又焕发出新的绿色嫩芽,一点一点的唤醒她失去的理智。“姚池。”
见她眼眶红红的,姚池松了口气,将人抱在怀里。“我在,我在这里。”
听着她在自己耳边轻声啜泣的声音,姚池的心底一顿顿的痛。“我来了,我在这里陪着你,伯父也不会有事的。”
姚池的手抚上秦馡的侧脸,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将她的头发掖在耳后。现在的样子就很好,总算不是刚刚他来的时候看到的样子了。“我很害怕,我真的很怕。”
秦馡的手紧紧地攥着姚池的微暖的手,她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压着她一样,喘气也像一口吞了玻璃,浑身就像被抽干了力气似的,明明哭也哭不出来,可见到姚池的瞬间,眼泪就像决堤了一般奔涌而出。眼看着她眼中的水汽越积越多,姚池站起身,将她的头按在的腰处,手放在她的后脑不断地安抚着。“不怕,我在这里,伯父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别紧张,放轻松。”
“跟着我说的话呼吸,小馡。”
秦馡闭着眼睛,随着姚池的话一点点的放平呼吸,耳边听着他轻哄的声音,那些难过的感觉,犹如瓶中浑水里的泥沙,渐渐的沉淀了下去。姚池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轻轻地拽了拽,他垂眸正对上秦馡湿漉漉的双眸。“我没事了,姚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说话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风中破碎的羽毛,随时都要随风散去。四目相对,秦馡可以看清他姚池眼底的担忧和温柔缱绻。姚池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脊背,像哄小孩子一样再次蹲了下来。“相信我,伯父真的会没事的。”
他的语气轻轻地,像是怕吓到了她一样。就在秦馡的情绪刚刚有所缓和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放开我!我不来,凭什么!”
“你个混账东西!我今天打死你我!”
“哎哎哎!说说就得了,你还真动手啊!”
“慈母多败儿!看看你的儿子都被你惯成什么样子了!”
秦馡看过去,说话的男人一身得体西装,言语中都是气急败坏。而女人则是一身奢华品牌,脖子上挂着珍珠项链,手上拿的最新出的手包,手指上还戴着十克拉的钻戒,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里多有钱一样。而被母亲一直护着的男孩穿着校服,浑身写满了“不服”这两个字。秦馡感受到姚池按在她肩膀上的手重了重,这才想起自己还没与他说自己的父亲是因为什么才进了医院。“请问这里有秦老师的家属吗?”
男人的脸上带着歉意,走上前一步,眼神在众人中搜索着。秦馡看着他,觉得他不像那对母子一样不明事理,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父亲还躺在里面生死未卜,她就没办法对这个男人有什么好脸色。“我是。”
秦馡冷冷的开口,男人看到她后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歉意。“真的很抱歉,我是姜弘的父亲,叫姜全。”
“今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这件事情是姜弘的错,在课堂上公然顶撞老师,甚至还妄想动手……”“说什么呢!怎么就都是我儿子的错了!”
女人拽着姜弘走过来,看向秦馡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件商品一样,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可态度却是高高在上:“我儿子是有错,所以今天我们来给你道歉,但是这事也不止我儿子一个人的错。”
“不是我说小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为自己下半辈子作孽哦!”
姚池听到这,差不多也明白了这一家三口来到这是为什么,秦馡的父亲又为什么进了医院。他蹙眉刚要开口,手就被秦馡按住,紧接着秦馡坚硬而冰冷的声音回响在所有人的耳边。“这件事谁的错暂且不提,但自古以来杀人放火,欠债还钱,以命换命。现在我的父亲躺在里面做开颅手术,你让我得饶人处且饶人,好啊,你让你的儿子躺进去,我就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