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德到底是行军打仗出来的,一身蛮汉子的脾气,只冷笑道:“你长成这个鸟样,还觉得自己吃亏了不成?还不快进去,免得王爷生气!”
说完便一掌将萧青寇推了进去,旋即将门给“咣当”一声给关上了。屋内设着无数的灯台,将整个屋子照的恍若白昼一般。萧青寇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赶紧逃。然而氤氲的雾气中,传来了谢道诀冰冷寒彻的声音,“还不快过来侍奉,你还在那里磨蹭什么!”
萧青寇深深的吸了口气,反正早晚也得挨一刀,还是早些将脖子伸过去。他走到了温泉旁边,却见谢道诀正背对着自己,那乌黑如墨的长发已经披散下来,有一半飘着水中。雾气很大,萧青寇看不见什么太少儿不宜的东西。她胆子也大了,“王爷要起身吗?奴才给您拿衣裳!”
“不急,你过来,本王有些事情要问你!”
他声音冷的几乎能将周围的雾气都给凝结了。萧青寇这才走了过去,在他的身边蹲下,想听他的吩咐。然而就在这时,却见谢道诀猛地转身,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并未用多大的力气拉扯,萧青寇却如同风筝一样,狠狠的摔在了水中。她不曾防备他会这样的暗算自己,顿时喉咙里和鼻腔里溢满了水,那种窒息的感觉充斥着她的四肢百骸。萧青寇一边心里大骂,一边挣扎着浮起来,却不料她的头顶才出了水面,便再次被一双冰冷的手给硬生生的按了下去。娘的,这是在谋杀!萧青寇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了,只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渐渐的溃散。忽的她的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凄厉的如同鬼魅一样,“青九,你一定要杀了他,我告诉你我们曾经发生的一切,你便知道我有多恨他!”
是原主在影响着她。然后一段记忆终于在她的脑海中破土而出。蜀州乃是富饶之地,蜀绣更是名震天下,便是一尺布足以买下一栋屋子,这很快就成了京中那些贵人们争相追逐的东西。所以蜀州的人皆富的流油,甚至在大街上随便扔一个砖头,砸死十个人有九个人都是穿着锦衣的,家里没有三两栋宅院的,都不敢出门。而街上卖艺的人更是赚的盆满钵满。蜀州郡主萧青寇虽自小娇生惯养,明面上一副足不出户的闺阁千金,但背地里却悄悄的瞒着众人,化名青姬,在街上卖艺跳舞,来救济那些穷困之人。而今日她从府邸悄悄的出来,但街上却是干干净净的,连卖东西的摊位也没有了。就在她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跟她学跳舞的女子阿莲来了。等萧青寇满头雾水的问了她之后,她却喜滋滋的道:“全蜀州的人都知道,北府军要出征了,不过要在蜀州修整屯粮一段时日,不过今日他们要从街上走,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热闹呢!”
全蜀州的人都知道,可偏生的就她不知道,她的父母将她看的太紧,甚至觉得这些事情与女儿家毫无干系。萧青寇早就听闻北府军战无不克,个个勇猛的很,毕竟是女儿家,对这样未知的事情总是那样的好奇。阿莲那样小气的人,还是忍痛花了二两银子,在一处茶楼的二楼占了一个好位置。她们的周围挤满了人,萧青寇和阿莲站在最前面,几乎险些掉被人从栏杆上挤下来。萧青寇只想拉着阿莲走,却在看向街上如潮水一般压地而来的北府军的时候,她还是呼吸凝滞,瞪大了眼睛。却见一个个的身穿铁甲,列阵整齐,手持长戟,每一步踏在地上都是一样的距离。这便是传说中的北府军。明明还十分喧闹的人群,忽的一下子全部安静了下来。阿莲也是满脸的兴奋,只探着脑袋不断的看着,却忽的拉了拉萧青寇的袖子,手指指向其中一个身穿银甲,走在队伍之中的人。“青姬,你看,那个人生的最好看了!”
顺着她的手指,萧青寇看清楚了那人的容貌,眉目生的果然很好,甚至在所有人中,都是那个最惹人注目的。而那个少年的脾气似乎不大好,因为很多女子将手里的帕子丢向了他。却见他的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目光偶尔落在那些女子身上的时候,好像要过去揍人似的,满是寒意。很快众人就真的不敢再扔了,可怜这些娇娇怯怯的女子,竟真的被吓住了。萧青寇正看的仔细,却不知被谁的银甲给晃了一下眼睛,伸手便要要挡,却不料那藏在袖中的荷包好巧不巧的飞了下去。她的荷包里满满当当的全是碎银子,然后就那样直直的砸在了那少年的脸上。银子锋利的棱角划破了少年的额头,那张俊美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道血痕。一旁的阿莲吓的是魂飞魄散,惊叫道,“你,你干什么?你伤到人你知道吗?”
果然少年阴鸷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她藏在面纱下的那张脸,霎时红的透彻。却见那少年俯身慢慢的捡起了荷包,然后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露出笑容来。仅仅是那一抹笑,让萧青寇看在眼里,好似能夺走世间所有的光华。却见那少年对身边的同伴道:“晚上我请你吃酒,这玩意可比那些破帕子有用多了!”
跟他并肩而行的少年笑了起来,露出两个深深的梨涡,很是讨人喜欢,“谢道诀,果然你的面子大!怎么就没有银子砸我呢?看来还是我不如你生的好看,那些女子看不上啊!”
萧青寇看着两个人随着队伍已经走远了,心还一阵的砰砰的乱跳,明明那样多的人,她的目光总是准确无误的能找到那个人的身影,好似有天生的魔力,只看他一眼,这一世便再也无法将目光移开了。阿莲却忽的想起来了什么,诧异的问道:“那荷包不会是你祖母给你的那个罢,你怎么能丢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