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本公子是恶鬼,难道还能吃了你这个狗奴才!”
谢复满腔的怒气无处发泄,正好来了一个出气筒过来。“没有跑,只不过是有事情想要去做而已!”
成儒苍白的解释着,满脸的恐惧,因为今日的谢复火气太大了,自己不会捞到好果子吃的。“既然没有躲的话,那便过来,本公子有些话要跟你说!”
谢复的眼中尽是一片的阴冷,还噙着冷酷的笑容。成儒只得战战兢兢的走了过去,苍白的脸上半点的血都没有。坐在石头上的谢复将脚给伸了出来,指着裤腿和衣角上的泥点子道,“给本公子擦干净,就用你的袖子擦!若留半点的印子,你知道下场的!”
成儒走过去慢慢的弯下了腰,耳边传来的却是谢复几带着讥讽的声音,“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样子,别以为你可以跟青九一样能翻上天去!有本事你让临奚先生也高看你一眼啊!”
好像是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所有的不满和愤怒都在顷刻之间爆发,他瞳孔紧缩,一下子站了起来。连素日里垂下去的肩膀,也直了起来。谢复被吓了一跳,一抬眼见成儒那猩红的眼睛,顿时怒道:“狗奴才,你想反了?你可知道我是谁?还不快跪下给本公子擦鞋,你这没用的东西!”
成儒咬牙道:“谢公子不如去写信回家去问问,我的卖身契已经拿回来了,以后是跟您一样平起平坐的学子,再也不是谢家的奴才!”
谢复先是一愣,旋即也猜的明白,这成儒整日里巴结连周,只怕是他将他的卖身契赎回来的。“真是多管闲事!”
谢复气道,但目光落在成儒的身上的时候,却越发的冷炙,“你以为你拿了卖身契就可以上天了吗?”
说完他吩咐身边摩拳擦掌的小喽罗们,“将他的衣服扒下来,扔进河里洗洗澡!”
即便成儒拼命的挣扎着,但几个人还是满脸得意的去扯他的衣服,一时间哈哈大笑着,好像是找到了有趣的东西,肆意的侮辱。成儒因为没有小厮侍奉,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是他自己做的,所以他的校服一直都缝缝补补了好几番,哪里经过这样的乱扯。却听“咔嚓”一声,连同着里面洗的发黄的亵衣,竟都被扯了下来。然而就在这一刹那,成儒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因为贴着心口放着的那个东西落了下来,他拼命的挣脱了众人,正要伸手去捡的时候,另一只手去先他一步,将东西给捡走了。“还给我!”
成儒如同一只发狂的小兽。谢复看着他如此的模样,对这手里的东西越发的好奇了,待细细的看,竟是一个女子用的帕子,极好的锦缎,不是小门小户的女子买得起的。“啧啧啧……本少爷还不知你竟然还有相好的!”
谢复好似发现了新奇的东西,竟是满脸的兴奋,“不知是哪个贱婢啊?本少爷成全你们!”
就在这时,一个正按着成儒胳膊的人道,“哎,这不是姜夫子的帕子吗?”
听到这个名字,成儒脸色骤变,嘶吼着,“不是她的,是我自己的,我自己的!”
谢复见他如此,便更加的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只笑着道:“好啊,原来你竟不知廉耻的敢爱慕姜夫子!真是龌龊不堪啊!你这臭虫也不看看究竟配不配!”
一旁的人有人起哄道:“那就将他带到姜夫子的面前去,看看夫子怎么处置他!”
成儒跪在地上,不断的磕着头,“公子,不要,您不能带着我过去啊!”
这是他最后的骄傲与自尊。可谢复之人岂能罢手,无事成儒死死的哀求,连拉带扯的将他往姜宓的院子处拖拽。他越是如此,谢复笑的越是恣意放纵。然而众人在路边的凉亭上却好巧不巧的遇见了正抚琴的姜宓。虽然姜宓是个女子,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从不逊色旁人,也是深受众位学子的爱戴的。流水过境般细腻的琴声响起,却隐约带着几分的铿锵,只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张美人图。听到动静,姜宓慢慢的转过头来,待看见满身狼狈的成儒的时候,神色冰冷,“我说过的,不许再欺辱他。”
谢复却忙走了过来,笑的面容几乎扭曲,“夫子,您对这恶贼这样的好,却孰不知他对您怀着龌龊的心思!”
一旁有人赶紧接腔道:“可不是,他竟然敢爱慕您,还将您的帕子贴身收着!”
姜宓的手微微的一僵,那琴却已然断了。成儒就像是一个临时之人,双目直勾勾的看着姜宓,并未再去否认,好似只等着一个结果。姜宓那双极美的眸子落在成儒的脸上,淡淡的开口,“我只是你的师长,断了所有的念想,别想无用之事,那帕子丢了罢。”
她说完便觉得众人聒噪,自己抚琴的兴致也没有了,只是抱着琴,转身走了,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一次的头。成儒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她的背影,他知道自己被扯进了无尽的深渊之中,再无救赎。旋即他面临的是谢复之人无尽的羞辱,一一张张狰狞的脸,说着刻毒的话,可他什么也不在乎了。那漫天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浇在众人的身上。谢复将帕子丢在地上,狠狠的碾了几下,直到帕子上那朵盛开的莲被撕裂,众人这才散去。他慢慢的捡起帕子,在雨地里走着,身上好似烧了一把火,将他的四肢百骸都烧得沸腾了,他恨命运不公,他恨所有的人。谢复,林德让,秦公子,甚至还有连周和萧青寇,以及临奚先生。他要将所有的人都推进地狱之中,万劫不复。成儒不是傻子,他知道一条极好的路,就是攀上摄政王,成为他的心腹,就像是当初他的一句话,自己来了这万人敬仰的麓山书院。大雨瓢泼,却冲刷尽了这少年身上仅存的善,以后将彻底坠入深渊,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