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医看她,觉得有戏,道:“是。”
萧倾月垂下眼睛,他病了,关她什么事呢?“谢过冷大夫的药,我先走了。”
说罢,她就要转身离去,任凭刘太医在身后怎么叫,都直当没听见。等她走后,冷良才道:“你看,我就说没用吧。”
刘太医微微摇头:“那小子现在……总不能眼看着他废掉。”
好好一个征战沙场的王爷,腿废了都没见他这么颓废,偏偏在萧倾月离开之后,每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再跟府上的侍卫们比剑。王府的侍卫们不敢跟谢锦昱动真格的,谢锦昱却不管那么多,才两天,整个王府就没有全须全尾的侍卫了。刘太医原本不想管这档子破事,终究是不忍见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困在阴影中走不出来,这才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让他振作起来,还得来找萧倾月才行。谁知,萧倾月却似乎对他完全不在乎一般。回了济生堂,陆子墨迎上来:“萧大夫准备什么时候开工啊?”
萧倾月露出一个笑:“现在,马上就可以。你催人将那几瓶药膏多做些,明日开始,我们准备福利大酬宾。”
陆子墨微微皱眉:“你连自己的伤药都没时间做,整天捣鼓这些瓶瓶罐罐,原来是准备开店用的。”
“那是。”
萧倾月笑笑,治疗疤痕的药就算是放在现代,也不好做。隔壁有现成的,她还费那功夫做什么。所以她做了一些常用药:咳嗽的发热的治胃病的,打算当做赠品先免费发给百姓们用。相信要不了多久,她的济生堂就可以打开市场。她喜欢猫,从前在现代,就有一只叫可乐的长毛猫,是她从外头捡回来的,可爱,调皮,会从她碗里抢饭吃。如今她住在医馆,正好有一日,陆子墨捡了一只灰猫回来,小小的一只,眼睛一黄一蓝,却充满着防备。萧倾月给她烧了热水洗澡,费劲巴拉洗完了才发现,这猫是个白的。萧倾月在屋里生了一个小火炉,猫咪自己悄悄溜过去烤干身上的毛,萧倾月则忙着处理手上的猫抓痕。身上的伤痕那么多,她这才觉得该去买祛疤药了。萧倾月给她起了个名字叫二白,喂了二白几次肉,二白就开始翻肚皮给她看。萧倾月在医馆坐诊的消息穿了出去,来的人虽多,却个个都是想来看看,那个跟人偷情的王妃,长的是什么样子。远远的,很多人围在了一起,纷纷议论着医馆那个美丽的女子:“听说这就是以前的清王妃啊,长得似乎很好看。”
“人家当王妃的,能不好看吗?”
“还不是被休了!”
“就是,当初还怀疑,她偷情是不是假的,现在看来多半就是真的。”
“忠勇侯一死,清王殿下就迫不及待把她休了,可见是对她早就厌倦了。”
“听说忠勇侯还是被她气死的呢!”
“真的假的?”
“她都从族谱除名了,还能有假?”
萧倾月听得到那些流言蜚语,却并不在乎。只是专心为人诊病。“你这耳朵,耳廓分明,是个福相。”
萧倾月对着面前以为有些胖的人道。那人戴着个黑帽子,有些憨厚:“谢您夸奖,我今日就是有些咳嗽,想来看看。”
萧倾月搭上他的脉,道:“我也不只是夸你。从你这耳垂上看,你有胸闷胸痛的毛病。发作起来,从前胸贯穿到后背。我说的可对?”
那小胖子当即瞪大了眼睛:“奇了!我这病也找许多大夫看过,他们都说从脉象上看不出什么来,您是怎么知道的!”
萧倾月眉眼含笑,心脏一类的毛病,脉搏上都是看不出什么的。就算是现代,做个心电图也尝尝发现不了。得做个二十四小时不离身的心脏监测,逮着发病的那一刻,才能看出点端倪。“我这疼起来的时候啊,就喘不上气!”
那人接着道,一边说,一边捂着自己的胸口,仿佛心口现在就开始疼了一样。萧倾月道:“你这耳垂太厚,晦暗无光,免不了有个胸痹之优,心口会疼痛。”
萧倾月再看看他这一身的肥肉,道:“再加上你平时喜欢吃个油的腻的甜的肉的,再喝上两口酒,赶巧肝火上升,一准发病。”
小胖子又瞪大了眼睛:“真是奇了!您连我平时喜欢吃什么都知道!”
萧倾月呵呵的笑着,嗯,要不怎么能有这么好的福相呢。“您可真是神医!”
小胖子立即着急道:“您说我这病,还有的治吗?”
萧倾月点头:“当然,我给你开上几副药,半个月见效。”
“好,好好!”
小胖子高兴的搓手,拿了药方就往药柜走。这下,不仅他,还有他后面排着的几个人,一时都对萧倾月刮目相看。毕竟门口的牌匾是她做王妃的时候,皇帝赐的,百姓们都觉得,多半还是看着她的身份。可是如今却不同,他们亲眼看到了萧倾月的医术。下一个病人,是个干瘦的男子。他一开口,萧倾月就几乎闻到了口臭。“我也是咳嗽,来拿些药。”
那男子笑道:“不过还是想请萧大夫看看,我有什么别的病没有。”
萧倾月微笑,诊了脉,又让他伸出舌头:“左边,对对,然后往右边。”
那人依言而行,给萧倾月看他的舌头。萧倾月道:“这看病呢,讲究望闻问切,你舌苔厚重,上面还有一点白斑。要是我没有诊错,你应该是患有伏梁之症。”
“什么是伏梁之症啊?”
那人疑惑道。萧倾月道:“你这腹中埋有病灶,有未曾化掉的淤血。想是从前受的伤,看起来,你这病怎么也超过十年了。”
那人一拍桌子,蹭的站起来,面露喜色:“对!你说的太对了!我以前是当兵的,战场上挨过一刀,直捅到肚子里去!”
此言一出,其他的病人们纷纷面露骇色,大哥,你不用说的这么明白吧!毕竟,大部分百姓都是勤勤恳恳安安稳稳的过活,又长在京都,刀兵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很遥远的。男子见状,连忙跟众人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要说的。”
回头一看萧倾月,却见她脸上没什么惧色,忍不住又道:“萧大夫一介女子,胆子却挺大。”
萧倾月面无表情,手上写着药方,口中道:“军人为保家卫国而战,我佩服不已。”
手上的字微微有些颤抖,萧倾月勉力稳住心神。她的父亲,曾经也是四处征战的大将。后头排着队的人中,不知谁说了一句:“清王殿下也是征战沙场的汉子,清王妃当然不会害怕这些了!”
萧倾月手上一顿,一个黑黑的墨点留在纸上,片刻后,萧倾月神色恢复正常,将药方给了男子:“出门左转抓药。”
那人连连道谢,出去抓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