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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罪(下)(1 / 1)

gaia大陆的地震和光河的异象之后,整个第十七的天空被气团遮蔽。

曾有到过外界经历的神才识得出,那便是云。

不该在第十七出现的云。

次日光河升起时,第十七迎来了创世神纪之后的第一场雨。

laertes走出房门,望着那诡异的天象,愁眉不展。

倾盆大雨中有人接近自家门口,却因那大雨,直到来人几乎到了眼前时,laertes才认出那人是ryan。

他神色凝重,略过了问候兀自开口:「赴iris仕官回禀,在事发地和镇子上只发现了edmund男爵的咒印痕迹。男爵此次罪大弥天,恐怕⋯⋯」

laertes闻言蹙了眉,抬脚就向门外走去。ryan叫住他,「你要做什么?」

「去大殿请见。」

「我已经去过了。大殿此刻已被千缘的咒力屏蔽——今日卯时影侍已将男爵押送至大殿行刑。」

laertes吃惊地站住看向ryan,「行刑?什么时候行刑是连身为公爵的你我都被排除在事外了?」

「不只是你我,这次为男爵辩护的casimir也被排除在外——只因此事非同小可。安在男爵头上的罪名,恐怕除封尘主使之外,无人能及。」

laertes就站在雨中,紧咬了牙。

「killov大祭司那边呢?」

「⋯⋯那里就更不是能说话的地方了。」

****

——killov宅邸。寅时。

「killov!killov⋯⋯!金有危险!」地震与光河异象之后,和所有人一样,killov无法懈怠警惕。eddie的事已经让他忧心如焚,两个月以来他不曾合眼。就在他正在书卷间埋首几乎要睡去时,守扯着他拖在地上的衣角,焦急地这么喊道。

难道这些诡异的天象也与eddie有关?

他耐不住胡思乱想,打算到eddie府上问清楚,却在正门看到了一个人——黑色的长发在头顶斜盘了发髻,深紫色的朝服工整地系好了四条锁系。

「kilian⋯⋯」

「听闻大祭司平日不离府上半步,现在这是要到哪去?」来人抖开了右手中的折扇,微微掩起唇边的笑。

killov府上访客寥寥,这种时候素来仇视eddie的kilian出现在这里,实在可疑。

「死神府上。」

「啊⋯⋯我看大概是大祭司太久不问朝政没有听说,edmund男爵现在可是死囚。想必大祭司不会想和他扯上关系。」

kilian仍笑着,killov却察觉到自己府上的异样——府内照明的灯火先是开始明灭不定,此刻那光线越来越弱⋯⋯不,并不是光线变弱,而是有异样的屏障越来越浓,限制了那灯火所及的范围。

一个人形无头的黑影闪现在kilian身后。

「影侍⋯⋯」killov皱眉,在身侧张开了右手,咒力与魔力在掌心凝聚,渐渐形成了剑柄的形状。

就在这时,守突然跑向killov,扑向他身边抱住了他。

手中凝聚的咒力,在守抬头望向他的那一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kilian大笑起来,右手拿着的折扇拍在左掌心,顺势合上了。他转身就左手拿着那扇子敲了敲自己的后颈,「哎,有些人呀,软肋太多,剑都拿不起来了。」说着便向宅院外走去。

他身后,影侍逐渐爬满了整座府邸。

****

大殿,巳时——

千缘的咒力在殿外和店内都形成了透着寒光的屏障,殿内为四大祭司和四名公爵高高设座,而从此时那在场的五人所处的地面看去,那些座椅就如同漂浮在空中。

这便是大殿的地下,平日与正殿大厅以咒术隔开。

而男爵edmund,就将在此被处刑。

此刻eddie正受缚跪于厅堂正中。除了手脚的刑锁,左右肩胛骨上还被打进了冰凌製成的锁链,正吊在原本大殿的吊顶上。

这两条锁链,则是千缘所为。

大祭司千缘,大祭司承烨,公爵kilian,神帝xerces——这便是所有参与行刑的人员。

「呐⋯⋯你们是打算形式上地问问我,『是否知罪』呢?还是既然在场的几位都心知肚明,我们就只在你们让我『消失』之前,聊聊天呢?」

千缘无声地结印,收紧了eddie左肩上的锁链。后者只是咬了咬下唇试图起身改为半跪着,却被另一边承烨的展开咒印又压了回去。

「是啊⋯⋯既然在场的都心知肚明,我倒是要问问,我託付你的事,你怎么搞砸了。」xerces伸出右手,不远处一只藤椅便朝向他手中而来。他转过椅背,貌似散漫地坐下,把右手支在那座椅的扶手上,托着右脸玩味地看着eddie。

「陛下不是说,要我斩了eulrice打开通天塔,我不是已经照做了?还有什么地方,在下又有得罪?」

「哦,也罢。」xerces看似漫不经心地抬起左手,陡然握拳。一瞬间百十道刀光隐于无形,eddie身上可见的已平添了好些砍割的伤口。

他忍了忍终于还是呛出一口血。

「那你说,你那通天雷,是要把penelope伯爵送到哪去?」

「呵⋯⋯哈⋯⋯我哪有陛下⋯⋯心思缜密,布⋯⋯布局还要用黑焰⋯⋯来埋伏笔⋯⋯penelope?我只是连她带魔物一起杀⋯⋯杀啦⋯⋯」断断续续地回话间,他强忍着才没有呻吟出来。

闻言,千缘再度结印,两条冰链穿过了eddie的双腕,随即蛇行着冲上另外两条悬挂的地方。

eddie被强行吊直起上身,他仰了仰头,仍旧一脸轻蔑的笑。

kilian拿折扇掩口,却挡不住话语中的笑意,「陛下,我看不如⋯⋯就这样把他放进承烨的境界里,让他在以后的千年里反复经受这般严刑?」

xerces侧眼看了看kilian,朝他的方向伸出左手——那折扇瞬间飞离了kilian手中。收入xerces手中的刹那,在火焰中化成了灰烬。

「哎——?」kilian惊呼,却在看到xerces的表情之后,赶紧住了口。

「好啊,penelope的事姑且不谈。我们来谈谈,你的神格去哪了,西川侯爵——去哪了?」

不知是此时已说不出话,还是根本并不打算回答,eddie只笑笑,垂下了头。

xerces哼了一声,站起身来,走至eddie跟前。

「你知道吗,本来我只是打算让你饮下光河的水忘掉一切罢了。」他说着一把抓起eddie的头发,常被额发遮盖的金色右瞳和黑色的左瞳一起,死死地盯着xerces的双眼。后者发现eddie眼中竟然毫无绝望之色,怒火愈发高涨。「而现在这个你——没有神格的你,不如就给我消失吧!」

他重重放下eddie的头。转身向这「地牢」唯一的门走去。「就交给你们了。之后打扫干淨。」

「xerces⋯⋯⋯⋯老头子⋯⋯看在⋯⋯还是家人的份上⋯⋯我还是有一事⋯⋯相求⋯⋯」

xerces止步,侧首只用余光看着他的阶下囚,只是好奇他想说的是什么事。

「我的刀⋯⋯『扶灵』⋯⋯还给⋯⋯killov⋯⋯」

xerces忽然似乎觉得有点好笑。

「你说的是这把刀吗?」kilian说着从袖间取出一把入鞘的细刃刀,正是eddie时常佩在身上的那把。

xerces决计不再看那身后的惨状,轻哼了一声,「也好,killov?⋯⋯我要他,当我的狗。」语毕,他便拂袖而去。

kilian望了望xerces的背影,转而笑着看向角落里此前一直不动声色的人影道,「承烨大祭司,可就要麻烦不要让男爵阁下那么快就死啦。」

「正有此意。」——那人微笑着在胸前结印。

xerces走远的身后,kilian抽出那把「扶灵」,眼中露出寒光。

****

「max⋯⋯maksim——!你快点出去别堵着『门』。」和「接口」质地相同的空洞里探出男子的半个身子,他身后似乎还有个人在拼命地推着。

「这⋯⋯我⋯⋯嗯⋯⋯」

棕色短发的男人赶紧跳下那「门」,拖在右侧的细发辫上,一只铃铛因这一跃而响了起来。男子皱眉捉住自己的发辫,「andrea,你什么时候又给我绑上的?」

一个孩子模样带着分岔小丑帽的人从「门」里跟着跳了下来,帽子分岔的两个尖角上,铃铛叮噹作响。「不好嘛?嘻嘻,我觉得很适合max呀。」他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了缝。

被称作max的男人惱怒地扯下铃铛,「什么时候了还胡闹。」

andrea此时才看到地上那让max在「门」上迟疑不决的东西。

那是一滩尸体。

曾经应该属于一个人。

四肢已经四分五裂。脊椎被什么贯穿,可见的足有五处刀伤。只有头颅还算完整,看来是被迫清醒着受尽折磨,直到身体被完全分裂才死去的。

max的神情似乎有些悲伤。

「没想到,他是这么死去的。」

「哦?没想到你还会同情人嗳?」andrea说着,毫不避讳地去将脸孔朝下的头颅翻过来。

「我是说⋯⋯你看他脊柱上的伤,抽魂断魄,这是什么仇怨啊⋯⋯」

「别浪费时间了。我看不如回头你直接问那位大人就好了。」

「唔⋯⋯是說⋯⋯我们是要拿什么来着?」

「max你还真是健忘呀⋯⋯」andrea盯着那尸体头颅上无神的金色眼睛。

****

killov得知eddie被行刑之后的第七日,仍旧阴雨连绵。府上kilian手下的影侍气息逐渐淡去,但killov仍能感觉到还有几只在暗影里鬼鬼祟祟地躲藏,大约是用来监视他的。

想到对于eddie的事就如在封尘一样,自己无能为力,killov就觉得压抑到无法呼吸。

每一个没有收到eddie消息的日子,他都暗自在想,也许还有希望。

也许那个人,真的能逃此一劫。

直到这日,casimir出现在自己宅院。

大雨倾盆,casimir也并不做任何屏蔽。他及肩的银发和雪白的朝服皆被打湿通透。

他进门,killov有些不解地迎上去,不知他所来何事。

casimir没有开口,只是将左手中握着的入鞘的细刃刀转为平放在双手上,颔首呈给killov。

看到那刀,killov的瞳孔忽地放大。

——「扶灵」。

刀如其名:它既能印咒,也有记忆,如同有魂有灵。

killov抚上那刀鞘的一刻,那刀的主人生前最后的一幕幕灌入他的脑海。

他开始剧烈而颤抖地呼吸着。

casimir见killov已握紧了「扶灵」,便揖手行礼告退。

killov就握着那刀久久地站着。

守不解,跑来扯killov的衣角。

直到casimir已消失在那滂沱大雨中,他忽然跪倒在地。

****

火神府上,ryan与laertes两人对坐在矮几边。

二人面前的茶还是满的,却早已凉了。

屋外仍是绵延不绝的雨声。

「除了天气异象之外,各地还传来这样的传闻:有刚刚逝世的意识,原本一日内会消失的尸首,三日后依然存留。」ryan神色凝重地看着laertes,自顾自说着,「此外,四方偏隅之地在事件当天,升起了四座塔,高可通天。据传言,塔的牆,质地似乎并不是建筑用的土石⋯⋯而是⋯⋯」

「——而是第十三生物的细胞堆砌成的。」

laertes听得太用心,竟没注意到有人正对着他走进了府上。来人进来时身上流动着咒力,并不见屋外的大雨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ryan,我到雷神府上找不到你,想来你也只可能在这了。」翊站定,大大咧咧地冲ryan招呼道。与laertes同期进入内廷,同样身为公爵的两人又都与ryan是旧识,仅三人聚首时向来不拘礼节。

「上次一别有些时日了。」laertes看着翊在他和ryan之间坐下,「对翌的事调查如何?」

「那事可以先缓一缓。不过我找到了几本古籍,暂时⋯⋯没办法带回来。想必最后还需要你来相助解析,laertes。」他说着拍了拍laertes的肩。「我想找ryan你,是因为我一路回来的路上听到许多关于这西隅iris岛上的塔的传闻。」

「又是iris?」

「没错。关于edmund男爵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这些传言也不知道会不会与通天雷有关。」他前倾了身子,将两手交握放在矮几上,「听说iris的塔,整座塔被雷电的咒力复盖。当地原本有被遣去调查通天雷的仕官想要接近,但刚接触到那咒力就被焚化消失了。」

laertes和ryan同时看向翊。

「另外,其他三座岛上的塔虽然也有隐隐的咒力流动的迹象,但只有iris的塔,咒力流动的方向是自上而下,好像从天际来到第十七一般。」他顿了顿,看向ryan,「因为整个内廷咒力和雷电相容最高的当然是雷神本人,我只想问问ryan你有何高见。」

「天象异常,光瀑封阻,现在又有这些怪塔出现,这些事看来有些联繫。不过仅凭你描述,我也不好断论,还是要亲眼看看才能明白。」

「就没有什么头绪?」

「有倒是有。塔身看来是第十三的物质,而天象则是来自第十六。我想这些塔大约是在连结第十七和其他世界。」

此言一出,laertes和翊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良久,翊才又开口,「假设一切都与男爵在iris召唤魔族有关⋯⋯」

「翊——」laertes打断他,「我不相信eddie做了那种事。」

翊看向laertes皱了皱眉,「这只是目前内廷认定的事实——我是说如果这一切都是edmund男爵所为⋯⋯」

「够了!」laertes重重捶在矮几上的手让ryan和翊都吃了一惊,「我说了他一定没有做过——」

「laertes你先冷静。我想翊也只是想说,现在拿不到搜查令,我们两人不能长期外出,调查的话还是要从edmund男爵身上下手。」ryan说这话的语调很平和,翊看着他点了点头。

「嗯⋯⋯只是他被处刑已有些时日,这要从何查起呢。」翊沉吟道。

「说起来男爵的好友西川侯爵似乎自从edmund被行刑之后就不见踪影⋯⋯如果能问问他,大概会有什么线索。」ryan左手抚着下巴仰头自言自语。「这失踪也蹊跷,难道是被一併治罪了⋯⋯?」

laertes此时似乎终于冷静下来,开口道,「问不了人,就问刀吧。」

「——『扶灵』。」ryan和翊不约而同道。

****

「这刀——确实交还给我了。」killov府上,laertes和翊与他相对而坐,待客的桌上放了两只空杯。killov并没倒茶,看来是不打算和两位稀客多费唇舌。

「可二位阁下定也知道,这刀一来名义上本为我所有,二来归还予我好借以缅怀故人。edmund男爵受刑才不过十日,二位就问我来索这刀,怕是有些不合礼数。」

这一席话翊确实无言以对——ryan不愿跟来,原因就在于killov作为上古神之一,在繁文缛节咬文嚼字上颇善周旋。而ryan个性急躁实在难耐这种场合。此时翊把外交辞令全交给了laertes,却又觉得自己一起来也是个错误⋯⋯

此时正坐在旁侧的laertes先行礼以示歉意,随后说道,「在下也觉不妥。只是天象有异,光瀑封阻,日前四隅又现怪塔。现男爵已卒,通天雷一事仍疑点颇多。在下只求问刀求证,或可求男爵清白。」

翊冷汗地看过去,心下在想laertes可真是能说——求证不错,可是人都死了去洗什么罪冤⋯⋯这算是投其所好吗?

killov叹了口气,「正如阁下所说,男爵edmund已卒。诬罪也好清白也罢,已无足重轻。还请二位容我以私意留舍弟佩刀,且做悼念。」

他说着站起身,揖手行了礼,算是送客。

翊叹了口气。

只是两人就要走到门前时,killov忽然大步走到两人身后,laertes转身,刚巧与killov照面。

「近日大雨频繁,夜深路滑。二位小心。」

翊有些莫名其妙,却见身边的laertes皱了眉。

⋯⋯

两人走着走着,laertes忽然转向了雷神府邸的方向。

翊奇怪地问,「不回你府上?」

「我们去找ryan。」

⋯⋯

雷神府上,ryan走出门迎接两人。时已夜深,他有些讶异两人此时到访。

laertes却没有说话,扯起ryan进了房内,关上门开始结印,淡红色的咒力在宅内的牆壁上荡漾。

屏障布好,laertes从袖中抽出一柄刀。

——正是「扶灵」。

翊瞪圆了眼睛。「这是⋯⋯怎么一回事?killov不是说不打算交出来?」他顿了一顿——「难道是那时候⋯⋯?」他想起离开killov府邸时,他追上两人莫名其妙地说了什么。

「『夜深路滑』⋯⋯翊,你没感觉到那府上角落里藏的影侍吗?大祭司当然也希望解开这团环绕eddie的谜题,只怕给我们带来危险而已。」laertes讽刺地笑笑,「kilian还在监视着killov这件事,本身就说明神帝就在这些事件背后吧。」

ryan打住他,「先别下定论。现在我们要怎么做?我听说『扶灵』是认主的,就是我们来问,它会答吗?」

「刀已经在这了,说明killov相信我们会有办法。」laertes说着横握了刀鞘。

半晌,毫无异状。

翊本来要劝laertes放弃,一丝微弱的黑焰却在后者握着剑鞘的手边显现——就像流质一样,那黑焰流到了地面,升腾,化成了一个穿着白色便服的孩子的模样。

那孩子有一头漂亮的银色短发,黑色的左瞳,金色的右瞳。

他走到门边,推开了门。

laertes环绕屋子的咒力瞬间崩解。

「这是⋯⋯怎么回事⋯⋯?」ryan吃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那孩子就像没看到三人一样,自顾自走进了大雨中。借着屋内的灯火,laertes看到雨水穿过了他的身体。「我看他是要我们跟着他。」他低声说道。

几人尾随那男童追至死神府上时,虽然并不意外,却觉得可能那刀上出现的幻象根本没在指向他们想找的线索:在听闻eddie将被行刑当日laertes和ryan两人就把府上搜了个遍——目的在于哪怕一丝一毫有利eddie的线索,在具体行刑时间不定的前提下,都或许能救他。

男童爬上了门廊,来到房门口。这次他没有拉开门,只是突然消失了。

三人在庭院里站住。

「不管怎样先进去看看吧。」laertes把「扶灵」收在袖间。

死神府上平日就很凌乱。和主人脾气相符,四处都是奇怪的摆件书画。大厅中待客用的矮桌却几乎没有使用痕迹——laertes记忆中,eddie总是和朋友们在门廊上相见饮酒。卧房只是一个被从大厅用屏风分开的里间,梳妆台上摆着eddie朝见时束发用的簪组。就好像eddie和laertes抱怨朝见马上来不及的事就发生在昨天。

几人在房中四下寻找,却找不见那男童的影子。laertes再试着握紧「扶灵」的鞘,仍然没有反应。

他回头想开口,却发现门口的ryan盯着一幅一人高的水墨画正沉思。「这幅画好是古怪⋯⋯」注意到laertes和翊一起向自己走来,ryan解释道。画像是一幅仕女图,只是这「仕女」并不搔首弄姿,而是半趴在一棵柳树下,脸上妆容如同融化了一般。「本来就是这样的吗?」ryan问laertes,他也曾算这府上的「常客」。

laertes不语,紧皱了眉头。他认出那画上的正是平日礼eddie唯一的侍女。如果说从一开始那就是个侍神的话,laertes觉得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这画的模样,就像一个真正的意识被困在了画里。

他对着那画伸出了手——指尖竟从画中穿了过去。

laertes还来不及惊讶,就被强劲的力量吸进了画里。ryan和翊本想拉他回来,见此场景干脆咬咬牙紧随其后。

那是段时间不短的下坠。laertes有意识地在自己下方凝聚了咒力,跌落时他毫发无损。同行的两人也效彷,先后落在地面。

昏暗中伸手不见五指,laertes结印托了一只火球在手上,微微抬起。火球环绕着上升,渐渐地几人看清了在这幽闭空间中的东西——那是一簇千百只手的塑像,放射状地延展向空间的穹顶。

三人环绕着塑像的底部,最终看到了所有的手臂汇集处的无头的半蛇身女人的尸体。她的颈项上,鲜血已干涸。

翊仍在震惊中,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laertes代他说道,「看来关于第十七尸体的谣传是真的。我也还是第一次看到死了这么久的尸体。」

ryan习惯性地摸着下巴思忖道,「可这是谁呢?」

就在这时,laertes袖中的「扶灵」震颤起来。幅度之大,那刀在刀鞘中发出了声响。

与此同时,几人身后地上的什么东西也发出震颤的声音。

laertes将悬在几人附近的火球送向声音的来源,这才看清那是一把巨刃。

「『断义』?eddie的刀?怎么会在这?」laertes忍不住惊呼。

翊已走上前去,试图拾起那把刀,却在刀柄处握住了一只无形而冰凉的手——「哇啊——!」

「怎么了?!」

翊顺着那隐形的手摸上去,发现就在「断义」的旁边,躺着一个人,只是身形似乎被隐藏了。他尝试解除幻术,却没有用。

「我来。」ryan走近,摸向了那隐形人的额头,口中喃喃,一枚金色的印记从他指间消散。

西川出现在三人面前。

他仍沉睡着,在睡梦中他还眉心紧锁。

「嗯⋯⋯灵隐本来是要被施术者不作声不动作才会持续有效的。不管是谁做的,可能就是因为如此,还在他身上加了个假死的咒。要解开那个可要用点时间。」

「⋯⋯我看我们没有那个时间了。」

ryan闻言抬头向laertes面对的方向看去,一个鬼魅般的白影从雕像后方越走越近。

那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环绕着的火球熹微的光下,几个人看清了那来人的面容。

「承烨大祭司⋯⋯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该问你们的问题吧。」承烨的声音中透着威严。「陛下派我来调查死神府内地下,倒是你们几个⋯⋯」

在laertes身后,翊和ryan己经进入戒备。

「哦,我们也为调查异象而来。大祭司可知道这无头女尸是谁?」不知承烨是敌是友,laertes想到他们一行人并未做什么僭越出格之事,只是被画吸了进来,于是打算实话实说。

承烨听到这话显然愣了一下,「是谁?看来你们还是真的不知道啊⋯⋯也罢,你们三个可以回去了。这里没你们的事。只不过这有只我找了很久的老鼠,今天我必须带走了。」他说着直走过laertes,向西川走去。

「敢问西川侯爵犯了什么罪?」laertes赶上,伸手拦住了承烨。

「擅闯禁地。而且⋯⋯他手中那把『断义』,可正是斩下了那尸体上头颅的刀。」承烨侧眼向laertes,语毕微笑,那浅灰色的瞳中闪烁着寒光。

「擅闯禁地?那我等⋯⋯」

「你们?不知者无罪,我可没兴趣把四大公爵中的三个都抓起来杀鸡儆猴。你们的事,我就全当没有看到。」

ryan和翊仍守在西川身边。承烨的反应让他们越来越疑心重重。西川究竟知道些什么?会不会是关于edmund的事?或是关于眼前这具尸体的事?

无论如何,三人清楚,此时绝对不能让承烨把西川带走。

ryan的左手握住了腰间的武器。

翊结了印,条条水链挡住了承烨的去路。

「哦?你们这是怎么了?就这么期待被治罪吗?」承烨的双手已放在胸前,咒力在他周身涌动,微微吹起了他黑色的短发。

「别让他结印——」翊的话音未落,laertes拔剑向身边的承烨刺去。

可那一瞬好像被拖得出奇地漫长。

不,是真的极端漫长。

他的剑锋静止在承烨朝服的绸缎上。后者放下双手,朝他冷笑了一下,大步踱向ryan和翊。两人的动作也静止在承烨完成结印的那瞬间。

就在承烨的右手即将触碰到西川时,一只脚重重地落在了他的头上。吃此一击,承烨整个人栽向了西川身旁的地面。翊和laertes在同一时间恢復了活动。

「ryan⋯⋯想用那个术困住你我真是煳涂了⋯⋯」承烨勉强站起身来,抿去了嘴角的血迹。「这次不会让你得手了⋯⋯」说着,他又合起双手准备结印。

就在这时,火箭从laertes的方向飞来,承烨不得不打断结印躲闪开。

趁此时机,ryan在半空中画出了一个无形的圆,然后以左掌向圆中拍去——那个圆便化成了一道「门」。

「laertes,翊,带上西川——走!」ryan语毕拾起地上的「断义」,先一步跨进了「门」中。

「哎呀⋯⋯这下⋯⋯你们两个不用再担心搜查令的事了⋯⋯」拦腰扛起西川,翊在跃进门前无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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