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夫并未察觉她的异样,仍是骂骂咧咧的:“我回来有小半个时辰了,一直没见到他,我走时交待他未时正点把那两包牵丝花装屉了,现在已经申时了,也没见他干,这小子,三天不打懒筋就痒了。”
施灵儿不想唐大夫担心,并没多说,她稳了稳心神,将方子继续写完,递给唐大夫,道:“你给朱大夫送去吧,这方子的消炎效果比你们常用的要好,让他勤换药,注意卫生,别捂着了,应该没有大碍。”
唐大夫接过去看了一眼,配伍确实不是他常见的,而且药的剂量非常大,他对施灵儿的医术深信不疑,吹干墨迹,折叠起来装进口袋里,“我去去就回。”
施灵儿待唐大夫一走,也立即快步出了悬济堂,没有套马车,牵出了骏马翻身跨上去,快马加鞭往加工坊飞奔而去。她的眼皮跳得厉害。喜林在街上与她们分别时明确地告诉她,药堂里没人,他需要尽快赶回去,他向来懂事有分寸,不可能贪玩误了这么长的时辰,那只有一个可能——喜林出事了。而与此事相关的人,就是施家承,只可能是他。看来今天他一直在跟着她们。只是没有任何行动。或者说,他狡诈多疑,没有贸然行动。施灵儿恨得咬牙。要是喜林有任何闪失,她一定扒了施家承的皮。此时,她同样担心梅花。施家承已经发现了喜林跟梅花的关系,那么,他肯定也不会放过梅花。在他的价值认知里,梅花无疑给他戴了顶绿帽子。不然他不可能动喜林。到了院门前,施灵儿跳下马,直奔院内。“施大夫?你这急匆匆得做什么?”
有位女工看到施灵儿很是惊诧,中午刚来过,怎么又来了?施灵儿喘着粗气急声问:“梅花呢?梅花在吗?”
那女工不知发生了何事,被她焦急的样子吓住,茫然地抬手指了指门口,“出,出去了。”
施灵儿心头一惊:“去哪了?”
“喜林大夫来找她,她就跟去了。”
施灵儿一怔:“喜林?是喜林亲自来的吗?你见到他人了吗?”
女工摇头:“没有,他找人传的话。”
“几时走的?”
施灵儿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五脏六腑仿佛着了火一般焦虑。“刚刚,就刚刚。”
见施灵儿着急的样子,女工知道肯定发生了大事,不敢多瞒,“一个小孩儿拿了个吊穗来,说喜林找她,那吊穗是梅花编给喜林的……唉,施大夫,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施灵儿没有时间再听后面的内容,听了前半句便转身大步狂奔出门,女工在背后追着她大喊,她也无暇理会她。施灵儿跨上骏马,一夹马腹,骏马再次飞奔。刚刚走的,应该还没走远。跑出二十多米,是一条小巷,施灵儿余光一扫,就见梅花站在小巷中,正在张望,明显是在等人。只有她一个人。还好,还好,没来晚。“梅花!站住!”
施灵儿大喜,勒住缰绳跳下马,然而就在这时,旁边的一条交叉的巷口里,突然伸出一只胳膊,猛地将梅花拽了进去。施灵儿发足狂奔,转过巷口。施家承站在小巷里,倚墙靠着,单臂将梅花揽在胸前,另一手握着一支生绣的铁锥,锥尖磨得锃亮尖细,顶在梅花的动脉处。梅花已经吓得六神无主,身子剧烈地颤抖着,脸色惨白得吓人,眼泪哗哗地往下掉,一句话说不出来。“施家承!”
施灵儿怒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施家承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眼神怨毒地看着她:“我的好妹妹,你这么聪明,我想做什么,你不妨猜一猜。”
数日不见,他清瘦了许多,加上这两日的奔波,衣襟褴褛邋遢不堪。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跳动着疯狂的光芒。他已经疯了。施灵儿在心里快速地谋算着,平复了一下情绪,声音放缓:“你放了梅花和喜林,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满足你,我都答应你。”
施家承低首附在梅花的耳畔,阴森地笑道:“你果然跟找了个好主子,难怪你这么向着她,也对,她连男人都帮你找好了,你自然向着她。”
梅花终于缓了过神来,闻言呜咽着道:“家承,你不要这样……你放开我,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晚了!”
施家承突然提高声音,“你跟那个野男人卿卿我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可曾想过我在大牢里受苦?我为了娶你把自己妹妹都卖了,你是怎么对我的?我前脚进了大牢,你后脚就找了野男人,你不承认对吧,我已经问过你的野男人了,他全招了!”
他猛然抬头两眼喷火射向施灵儿,“是她,是她给你找的男人,最毒妇人心,你们两个贱女人联手害我,你们想置我于死地!”
梅花泣声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施灵儿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笑了:“原来你都知道了,好吧,我承认,是我干的,是我让老树攀咬你,这个上次已经告诉过你了,梅花的男人也是我给她找的,还以为能瞒你一阵子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不错,没令我失望。”
她踱步上前两步,笑得肆意猖狂,“我为什么要替她找男人呢?因为我想让你人财两空,我就是想让你不好过,你绞尽脑汁弄钱想娶媳妇?做梦,只要有我在,你这辈子都别想娶到媳妇,别想,一辈子都别想,你断子绝孙我就高兴。”
施家承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握着铁锥的手都抖了起来,施灵儿的心高高地悬着,生怕他控制不住分寸抖大了戳进梅花的小脖子里。施灵儿稳住心神,故作轻蔑地瞥了梅花一眼,冷笑道:“梅花这个傻笔起初还不愿意,想替你守着,等你出来再成亲,甚至劝我拿钱赎你,还劝我替你先把彩礼给了,好让她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地等你出来,呵呵,她想得美,所以呢,我一气之下就把她打包送给了喜林,其实啊,我本来是想把她骗进青楼的,但转念一想,让她当妓.女,不如当人.妻,让你看着她给别的男人生儿育女,和别的男人儿孙满堂,但是你就是得不到她,啧啧,你一定会气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