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就有不少人问,不管是在村长和村中长辈面前,还是知县面前,他都用的都是为民做事的说辞。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不是不想去,是去不了。若只是路费盘缠,他自是能筹措的。可一场会试,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除了备考吃住,还要在京中会同科,拜名师,参加名家聚会,拜访主事官员。他是寒门中的寒门,身后无倚仗,这一桩在一件件办下来,花的钱要比其他人多数倍。以他解元的名声,想得个富商大户资助自是轻而易举。可要对方慷慨解囊是要付出代价的,看秦青远就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我还年轻,在县衙磨砺四年,日后若能登科入仕,也不至于手足无措,”吴书生自我安慰般笑了笑,目光落到从杏林堂出来的人身上,眼睛一亮,笑得越发诚心实意了,“何况,能长留于此,才是我真正的福气呢。”
他的确是因为穷才选做地方小官的,可考回大兴镇却并非全然因为眷恋乡土,而是因为,只有回来,才能如现下这般与陈相公结识,得他长久指点。那边站在门口与葛掌柜说话的谢沉庭察觉街上炙热的目光,转头看到吴书生,牵了秦殊快步过来。四下一看回来的只有两人,谢沉庭眉梢微沉:“秦大夫呢?”
……彼时,他心心念念的秦大夫正靠在茶楼雅间的软椅里,跟围桌而坐的几个掌柜大眼瞪小眼。梨木雕花的圆桌上,除了茶盏外,还摆着一张养颜玉露的配方。可所有掌柜的注意力都不在配方上,他们紧紧盯着那神色从容的女子,静默了半天,终于有人架不住这阵势,清咳了一声:“秦大……秦掌柜,老夫耳背没听清,你刚刚说要把这东西什么院卖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