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买的那匹不是普通的马吧?能日行千里吗?”
秦似玉指了指那卸车后自己跑林子里吃草的黑马,满眼期待,“性子烈吗?我能骑吗?”
这问题她憋了好久了,作为资深爱马士,见着宝马就跟别人瞧见豪车一样,总想试试!谢沉庭哑然失笑:“它叫雷霆,是匹战马,性子温和。”
“战马啊!”
秦似玉搓了搓手。“改日再试,先上去,别让小殊等急了。”
谢沉庭拉住了要往马前去的人,颇为无奈,“没别的想问了?”
秦似玉摇头:“我知道你的名字,知道你不是坏人,知道你独自外出也不会遇到危险,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不是她需要猜忌防备的人,有他一句“绝不会再有半句谎话”便足够了。一上来就问身份来历,家产职务,搞得跟相亲似的有什么意思?“而且,我喜欢有秘密的男人,你那些事儿就自己揣着吧。”
秦似玉说着,宽慰般拍了拍他的手臂。出门在外,谁心里没揣几个秘密啊?有秘密是好事啊,有秘密的男人最性感了。谢沉庭眉梢一挑,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喜欢?”
秦似玉微微一愣,偏头道:“我的意思是有秘密的男人更有魅力,更招姑娘喜欢。”
“是嘛?那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谢沉庭身子微倾,附在她耳畔说了一句,随即便退开两步,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更有魅力了?”
秦似玉表情有些呆滞,听得笑言,才回过神来:“没开玩笑?”
突然一句“我其实是个死人”,搞得跟鬼故事似的。得亏她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这话要给一般小姑娘听了,不被吓得花容失色才怪呢!“绝无半句谎话。”
“那我俩是一样的嘛,劫后重生,必当是一番新天地。”
秦似玉眉眼带笑,也不在多问,“走吧,等收拾打点好,也该吃饭了。”
言罢,甩手迈着轻快的步子往萧家去。谢沉庭站在原地,看着那走在斑驳光影里的女子。薄唇微扬,眸中被碎光染了一片暖意。他们怎么会一样呢?她是那璀璨耀目的太阳,他曾是暗夜独行的修罗。何其有幸在此相逢,让他得见天光,唯愿余生逐光而行,便当足以。……对于秦青峰的去向,秦似玉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加上文珩现在的情况也不易奔波,秦似玉便决定留他小住几日。萧荆山和苏巧云听了当年火灾的事,心有余悸之际,倒都觉得文珩挺有义气,多年之后还来拜访故友。想着秦似玉家屋子不太够住,还盛情邀请那位朋友来他们这边借宿。谢沉庭觉得这提议甚好,便先开口:“文公子身子虚弱不好挪动,不如让似玉和小殊留在这里吧,我在下面照拂便是。”
那病患占了张床,他们要都回去就要挤着睡了。别的还好,只是他家似玉睡相太过奇特,一晚上动手动脚,一定要把同榻的所有人都照顾到才罢休。他倒是可以克服一下,但是不能委屈了小殊。秦殊立马放碗:“我跟爹爹回去照顾文叔叔吧,娘亲留在这里,晚上还可以陪婶婶说说话!”
他比爹爹会照顾人,他要去帮忙!秦似玉古怪地看着他俩:“我怎么觉得你们是在嫌弃我?”
“绝对没有!”
秦殊心虚地大声回答,“我……我就是想爹爹了。”
他真没有嫌弃的意思,只是觉得娘亲睡相特别豪迈,他分一个位置的话,会影响娘亲发挥。“那你乖乖留在婶婶家,明天再让你爹来看望你。”
秦似玉捏了捏他的鼻子,转头对苏巧云说,“小殊就托你们照顾了,这几天收药的事也得麻烦你和萧大哥看顾一下,杏林堂那边我还丢不开手。”
二狗的伤情只是暂时稳定下来,之后几天她都得去盯着点。好在有马,往来也方便了许多。秦似玉与萧荆山和苏巧云又说了几句,便断了粥碗起身:“时候不早了,我和少连就先回去了。”
“你也要回去?”
谢沉庭应声而起,却是有些疑惑。他们一起回去的话,晚上不就得一起睡了?“你要不想也可以留跟小殊留在这里。”
秦似玉落下一句就往外走。就知道,这父子俩都嫌弃她!“小殊就劳烦两位了。”
谢沉庭忙与二人作礼,快步跟上了走出去一截的秦似玉。秦殊看着两人走远,站门口许久才回过味来:“娘亲,我也想跟你睡的!”
明明先开口的是爹爹啊,怎么最后被丢下的只有他一个?“小殊乖啊,就留婶婶家里,咱不去打扰你爹娘。”
苏巧云笑着拉住他,“兴许要不了多久,你娘亲就能给你添个弟弟呢。”
“娘亲要给我添个弟弟?”
秦殊仰头看着苏巧云,眨了眨眼,“可是我想要个妹妹啊。”
……文珩听到可以留下,十分高兴,奈何身子太虚,喝完粥后没高兴几分钟就气喘躺倒休息了。秦似玉早早烧水冲了个澡,又催谢沉庭去洗。谢沉庭见她拿了换洗的衣物,把他往厨房推,眼中晦暗不明:“似玉,现下是不是有点早了?”
这才刚天黑呢,睡觉是不是有点早了?“赶紧洗,晚点还有大事要办!”
秦似玉催促。谢沉庭神色一凛,见她满眼期待,顿时心如擂鼓。这……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些?他飞快地洗完,步履沉重地进了主屋:“似玉,我觉得……”话还没说完,一柄剑就塞到了怀里。“我担心马志鹏在外还有同党,今晚咱们去杏林堂盯着些。”
秦似玉提着包袱,拉了他往外走。二狗说过,马志鹏是在破庙里找上他,然后给他服了迷药直接带走的。虽然二狗不知道被带去了何处,却也在中途痛醒时发现周遭还有其他人。如今马志鹏败露,案前审理清楚之前,同伙极有可能对二狗这个人证下手。她先前急着回来,就是想给其同伙一个离开的错觉,晚点去杀个回马枪,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谢沉庭闻言,眼中多了一抹惊喜。他本也是想与她说这事,不想两人竟是想到一处去了。秦似玉嘱咐费力起身的文珩关好院门后,便与谢沉庭同乘,策马往镇上去了。文珩看着风风火火离去的两人,感慨他们对他太过放心之余,还有些庆幸。幸好他选择逃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大齐,幸好他半道真遇上了那个受制于风息城主的齐将,想起了六年前那桩旧事,明智地赶来投奔。如今容身之所已有,唯一的问题就如何打消他们陛下要强迫他当驸马的念头了。一想到这个,文珩就觉心肝脾肺肾都愁得疼。他神色恹恹地栓好院门,扭头看到一旁几株花苗,面露嫌弃:“就这手艺,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农户?”
本着之恩图报的心理,他决定亲手拯救一下这几株被摧残的花苗。松土之际,闻到熟悉的气味,文珩面色一白。这不是他爹最得意的配方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他老人家居然亲自来齐抓他了?陛下那晚只是一时醉语啊,他们有必要这么认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