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像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答应了留下来，但原本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摄像头罕见的不再雀跃，而是静静悬浮于识海之中。
“你这个问题超纲了。”
但很快，摄像头的电子眼闪烁几下，“其实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吗？”
“什么时候？”
“比如你决定下到那座地下建筑里，比如你看到那个差点被杀死的孕妇，再比如，你看到周岩宁愿身死也要最后一搏试图镇压时空通道。”
秦昊翻了个身，看向窗外。
“可是，为了什么？”
“秦昊，口号只是在形式与仪式上凝聚了人的意识，当这种形式一遍又一遍的被实施，没有意义的事情也变成了有意义，一个社会，很大程度上依靠各种各样的仪式而存在着，可对于每一个人来说，最初的选择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你自己想想，你的理由是什么？”
秦昊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信息，比如唐生所说的加入管理局优渥的待遇，比如惊险刺激的生活，比如感人至深的同泽情谊。
再比如。
“摄像头，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混乱才是原本的规律。”
摄像头没有说话。
天性无非人性，天心无非人心，观天之道，执天而行。
“根本不是顺应，对吧，是对抗。”
“是明知弱肉强食却还致力维护弱者尊严，是明知混乱才是原本形态还要努力维护秩序，是即使身死也要捍卫相信，是固执，是骄傲，是向所谓天道说不，观天之道，执天而行，我看了，也看到了，又如何，天不听话，那就按着他的头，让他听话。”
摄像头的电子眼不断闪烁，“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是你了，你跟他一样。”
“他是谁？”秦昊坐起来，摄像头总是很神秘。
“不能说，会影响你的心境。”
又把自己摔在枕头上，“这样吊人胃口才会影响我的心境吧？”
“我问你，那个精神体，在地下祭坛里的那个，为什么要称自己为小道？”
“那是我们的一种称呼。”
“你们？”
“我们。”
“你们是谁？”
“我们乱世出山，盛世归隐？”
秦昊想了一会儿，“所以，乱世要来了？”
摄像头不说话。
“算了，这个不说就不说，那个黄绸子上面的红字是什么，总可以说吧？”
“那叫符箓？”
“符箓？觉醒者制作的东西吗？”
摄像头转了两圈，“觉醒者也不会，只有我们才会。”
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这种硬知识应该不会产生什么干扰，那就告诉你好了，符箓，就是跟神沟通的东西。”
秦昊赫然坐起来，“真的有神？觉醒者能不能修炼成神？”
摄像头不说话了，秦昊撇撇嘴，“你真不行啊！行吧，那你就只说说符箓的事儿吧。”
“所谓箓，就是名册，上面记载着神的名字，当使用特殊的材料，方法，所写成的图形就叫符，符用来和神沟通，还能请他帮忙做一些事情。”
“给钱不？”
“这个，暂时还没有过先例，没听说有要钱的。”
“等等，你说你是神器，那你跟神有什么关系？”
“我.....”摄像头欲言又止。
“那现在还有没有神？我知道，有的对吧，不然那张巨大的黄色符箓为什么发挥了作用？”
摄像头摇摇头，“那张并没有跟神沟通，之所以有用，是在上一次沟通后残余的神识作用。”
“不是吧！不是说时间通道很厉害吗？那个什么神识，还是残余的，都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就这样一下镇压了？”
摄像头又来劲了，“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一念就是一个世界，挥挥手就是一方天地，言出法随，几语可定规则，镇压个破通道，真的要那么费力吗？”
秦昊竖起大拇指，“论装逼我就服你。”
摄像头犹犹豫豫的，问也问不出来什么，秦昊索性开始盘腿修炼，不再理会他。
呼吸吐纳。
逐渐入定。
宫阙，巍峨的宫阙。
周回二十余里，三条干路，两条通东西，一条贯南北，其间复有不计其数的小路廊道。
大殿，廊下。
一人身材高大，头戴一冠，上有十二旒，两侧有孔，用笄固定住发髻，玉笄上绑有丝带，绕在下巴上绑一个结。
身后跟着一群打扮考究的人。
不多久，有嗓子尖细的属下大声禀告。
“周太尉回来了！”
“周太尉回来了！”
为首的冠冕男子朗声道：“吴王濞首级可在？”
“吴王濞首级可在？”
“吴王濞首级可在！”
问话被一级一级传下去。
又把回答一级一级传上来。
“吴王濞首级在此！”
“吴王濞首级在此！！！”
冠冕男人再也忍不住，仰天大笑。
随后转身对众人说，“黄老又如何？黄老也能治国，也能平叛，也能安天下！”
大殿西侧。
一片紧密的建筑群。
穿过几个廊道，来到一处几进的院子，其上有匾，名曰尚方。
“公孙卿！又在做你的镜子了！”
旁边的同伴跑来跑去，只有一个年轻人，静静地坐在一块石头旁边，不断打磨铜镜。
“公孙卿！别做了，走，看热闹去，周太尉出征回来，一举平定东南！”
名叫公孙卿的年轻人抬头笑笑，容貌清秀，神色和气，“你们先去，我等等就去。”
同伴们都走了，公孙卿拿起手里的铜镜仔细打量，嘴角不禁带了一丝笑意。
“嗯，就快要完成了，这一次会成功吧？”
突然后背被拍了一下，吃了一惊。
“谁？”
“是我，你怎么自己在这，不跟着大伙儿去看热闹？”一个高大少年说着话坐下来，显然跟公孙卿很熟悉。
“没看见吗，这做镜子呢。”
“你还在做啊！说了多少次了，根本不可能成功的！”
“总要试试嘛。”公孙卿专注的看着铜镜上的花纹。
“哎，你师傅，真是神仙？”
“那当然，骗你干嘛？”
“那我肯定不信啊，你师傅是神仙，你天天在这敲敲打打做东西？我先到前面去了，你也赶紧去啊，晚了就看不到了！”
公孙卿看着同伴远去的背影。
“神仙，这样吗？”
右手挥出。
院子里的一株小草，生长，开花，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