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棠急忙将耳朵凑到她的嘴边，想要听清，而程愫庭则是去找医生，邵玉昏迷了这么久刚醒，一些技能恢复不完全，应该以休养为主。
等医生来了之后，顾言棠还是孜孜不倦地趴在那里，可是邵玉愣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程愫庭把她拉到一边，安慰她，“不必这么心急，她刚刚醒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在程愫庭的安慰之下，顾言棠的情绪渐渐缓了过来，靠在程愫庭身上，也后知后觉自己刚刚有点冲动了，想都没有想过的事，邵玉竟然真的醒过来了，说不高兴是不可能的。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病床上的人，一点都没有挪开的意思，程愫庭见她这模样，只是觉得心疼。
嘴上说着不介意都是过去的事了，但是在可能的事实前还是忍不住追究到底。
医生一顿忙活之后叫住了顾言棠，在走廊上一脸严肃，“病人醒是醒过来了，但各方面机能还没有完全运作起来，反而还有衰弱的趋势，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短时间内找不出具体的发展倾向，医生只能暂时这么说。
顾言棠点点头，心却一沉，听医生的意思，邵玉这次醒来可能只是凶多吉少，搞不好可能是回光返照？
“谢谢医生。”顾言棠礼貌道谢，医生在离开的时候又加了一句，“有什么想问的话可以问了，但是病人可能短时间无法说话。”
“嗯。”送走医生之后顾言棠失神地返回病房，在程愫庭抬头看她之前又拍拍脸，迅速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医生说能醒过来已经是奇迹了，我们只需要好好照顾她就好了。”
程愫庭不置可否，眼神在顾言棠身上转了一圈之后默默收回去，既然顾言棠不肯说实话，那他也不必步步紧逼，她最近的压力已经够大了。
在照顾邵玉两天之后，她终于能开口说简单的单字，但她的意思顾言棠往往都要才半天才猜得到，偶尔还会猜错意思，这样下去是无法知道她要说什么的。
而身体是邵玉的，顾言棠也没有办法，只能更加努力地照顾邵玉。
这天在例常的喂完药之后，顾言棠刚要去打点水，被邵玉一把抓住，手腕上的手一点力气都没有，冰冰凉的，顾言棠心里浮现不好的预感，抬头看了看心率监测器，很是微弱，她反握住邵玉的手，低声安慰，“是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
她刚要离开，邵玉又抓回去，朝她摇摇头，嘴唇越来越白，顾言棠心脏狂跳，无奈邵玉又不放手，她只能伸手按了铃，把医生找过来。
“言……”她沙哑的声音让顾言棠不由得心一紧，急忙靠过去，邵玉挣扎着抬头，努力从喉咙里蹦出几个字，“袁……袁励秋，”
“嗯。”顾言棠急急点头，表示自己在听，邵玉回了回气，差点呛住，缓了好久，才断断续续地又开口，“他……他……额……”一口气又哽在那里，顾言棠急忙给她顺气，“不着急不着急。”
邵玉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想到了十分惊恐的事，医生已经赶到，顾言棠往后退了一步要给医生让位置，但是邵玉抓住顾言棠的手不肯松手，嘴唇急促地抖着，要说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
“他……他……”邵玉努力想说完话，顾言棠不得已只能凑过去，然后听到她极为艰难地挤出一句，“杀人……”
在轻飘飘的两个字之后陡然没了声息，顾言棠一惊，猛地抬头，邵玉已经闭上了眼，抓着自己的手逐渐松开，最后完全失去力气下垂。
在场的人具是一愣，短时间里都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医生最早喊了一句，“推到急救室。”
慌乱之中顾言棠不知道被谁推到了一边，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推车转了个弯离开了病房。
她仿佛静止了一般，站在那里良久才记起来要跟上去，到了急救室门口，她失神地坐在那里，半天都无法动弹。
一片混沌的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刚刚邵玉拼尽全力说出来的那几句话，袁励秋杀人吗？他能杀谁？如果是特意和她说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和她的父母有关。
可是具体内情是什么？邵玉到底知道些什么？这些如果邵玉不亲口说的话，那她是绝对不会知道的。
得到消息的程愫庭姗姗来迟，看了看抢救室的灯，默默走到顾言棠身前，让她的头靠着自己，轻轻拍着她的背，等到她稍微缓了缓之后才坐在她的身边，轻声问了一句，“她情况怎么样了？”
“不知道。”顾言棠哪里能知道里面的情况，在顿了顿之后想到什么似的，“她说，袁励秋杀人了。”
“杀人？”程愫庭看向她，面色严肃，“具体的有说吗？”
“没来得及。”说到这个顾言棠又落寞下来，如果邵玉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哐——”门被大力拉开的声音，顾言棠朝声源看去，见医生一边摘下口罩一边走过来，在那之后遗憾地看着顾言棠，顾言棠心“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抱歉。”医生沉重地说出这两个字，顾言棠眼前一黑，好在程愫庭及时扶住她，她缓过来，深深地看着医生，眼里满是没有掩饰的震惊和最后一点乞求，医生看得不忍，但也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只能摇摇头，很是抱歉，“病人昏迷太久，身体已是强弩之末，能撑到现在很不错了。”
顾言棠收回视线，低低地说了句，“谢谢医生。”
医生冲她点点头，带着一众人离开了。
程愫庭沉默地站在顾言棠身后，搂着她肩的手微微用力，意在安慰和支撑，顾言棠整个人都靠在他的身上，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呼——”顾言棠长舒一口气，挽着程愫庭的手一步步走向抢救室，床上的人脸已经失了血色，生命一点点流逝的无力感让顾言棠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