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他们认识这么久的份上，他原本是想温和一些的。
然而她都问到头上了，不明确拒绝就不是程愫庭了。
“明姝，有件事我要和你提前说一声。”程愫庭正色道。
池明姝被他严肃的脸色唬了唬，放下手里的东西，收敛了嬉笑的表情。
“关于结婚的事，”程愫庭直接开口。
池明姝心里一跳，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似的，急忙拦住他接下来的话，“我知道，不着急，就是给你看看，先选选。”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程愫庭笑着接上自己的话，没有理会池明姝略显哀求的目光，如果装可怜有用的话，也不必等到现在了。
池明姝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她很想乐观地去想程愫庭接下来的话，但是程愫庭的表情并不像，而且她了解程愫庭，并不是会突然给惊喜的人。
难道……程誉阳的话时隔许久又重新回到她的脑海里，如果真的是那样，那程愫庭的忍耐力未免也太好了。
“结婚这件事，你就忘了吧。”程愫庭并没有过多地组织自己的语言，说得再好听也不会改变他和她永远不可能结婚的事实。
也许这样的做法是有些卑鄙，但池明姝曾经加在顾言棠身上的伤害也是不可磨灭的。
“愫庭哥，你在和我开玩笑吧。”池明姝不敢相信他真的会这么说，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眼里却还是有着微弱的希望，希望他能说出自己想听的话。
然而并没有奇迹发生，程愫庭只是默默绕过去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指尖节奏地点着桌面，沉着开口，“明姝，你也知道我不是开玩笑的人。”
池明姝连连往后退了几步，一下子撞在茶几上，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还有委屈，“所以你之前都在骗我是吗？”
程愫庭没回话，就相当于是默认。
“所以，你让我留在这里只是为了拿回傅家的资产？”都到这个份上了，大家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程愫庭挑眉看她，沉默良久只是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偷偷转移傅家的东西？”
“如果我不转移，你会看我一眼吗？你恐怕压根儿会忘了我这个人吧。”池明姝惨淡一笑，多了一些声嘶力竭。
她原本就不愿意去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可是不做，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和程愫庭有什么交集，本来按照她的设想，再过不久程愫庭就要和她订婚在一起了，偏偏中途杀出来一个顾言棠，她都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程愫庭就和顾言棠在一起了，再后来就是各种一起秀恩爱。
最开始程愫庭还会照顾一下她的情绪，会来安慰她，到后来那安慰也可以忽略不计，她像一个旁观者，一点点看着顾言棠占据程愫庭所有的视线，还欺骗着自己他们不可能是真心在一起的。
好在顾言棠顺着她的计划离开了，她原本以为自己有机会了，程愫庭之后的种种表现似乎也在暗示她有机会了，可是就在她以为柳暗花明的时候忽然峰回路转，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不，比最初的起点还不如。
“那你有什么资格动傅家的东西？”程愫庭淡漠地回问。
池明姝张嘴就要反驳，“我是傅家的人，为什么不能动傅家的……”原本掷地有声的回驳在程愫庭带着质问的目光里戛然无声，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早就知道了？”
“嗯。”在池明姝单方面的声嘶力竭的中，程愫庭终于给出了回应。
所有的气焰在程愫庭冷淡的回复里消失殆尽，池明姝无话可说，一切的她以为隐秘的事其实早就被他洞悉，可是他不说，由着她像小丑一般在他周围打转。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到底是拿什么样的眼光在看她呢？他周围的人又是在拿什么样的眼光看她呢？
“你实在太坏了。”池明姝扔下这么一句，夺门而出。
程愫庭岿然不动地坐在原地，冰冷的眸子毫无波动。
一路狂奔回家的池明姝一到家就冲进了自己的房间，在佣人讶异的目光中“砰——”地一声关上自己的房门，扑到床上，一直压抑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被喜欢的人拒绝，无视，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以这种方式被侮辱，实在是她无法忍受的。
她又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为了追求自己喜欢的人，这都不可以吗？
趴在床上哭了好一会儿，门外传来敲门声，她以为是佣人，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句，“不用管我，我一会儿下去。”
门外的声音顿了顿，然后响起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明姝啊，我是爸爸。”
池明姝抽泣声一停，急忙爬起来打开门，一把抱住池杨，微弱下去的委屈尽数涌出来，抽泣变成嚎啕大哭，池杨沉默地拍着她的背，在无声的安慰中，池明姝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事情池杨都了解得差不多了，从一开始他就对池明姝采取无条件支持的态度，就算现在失败了，也还是抱着心疼居多。
“不要伤心了，”池杨和缓地说，“不是还有爸爸么，好男人那么多，以后肯定有合适你的。”
池明姝丝毫没有被安慰道，但还是很暖心，“我知道了。晚上一起吃饭吗？”
他们父女俩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吃饭说话了，池明姝有些期待。
“不了，我晚上还要出去一趟，我已经让做饭阿姨做你最喜欢吃的东西了。”池杨很是抱歉，但为了池明姝的以后，他要趁自己有精力的时候多努力一点，这样她才能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没事。”习以为常的池明姝只是顺从地点点头，放开池杨，跟在他身后下去。
池杨在的话她可能更加不知所措吧。
纵然很担心自家女儿，但眼看着到了时间点，池杨也不得不离开，临走前再三嘱咐她不要多想，等他回来了就好好带她出去散散心。
池明姝也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乱想，池杨这才安心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