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刚碰到门柄，门忽地拉开，顾先生愣是被吓了一跳，强装镇定地站在一侧，摸了摸鼻子，淡定解释，“我就是想提醒你该吃药了。”
宋宋身上裹着浴巾，头发湿漉漉的，肩膀和锁骨都晾在外面，水珠顺着肌肤滑落，这一幕被男人看在眼里，喉间忍不住一紧。
她随手拿了条毛巾擦拭头发，瞄了眼他，“别想了，门刚被我反锁了。”
就算她没有洗好出来，他也是进不去的。
顾至深不尴不尬地把视线落在别处，“嗯……我没有别的意思。”
“今晚你睡书房还是沙发？”
“我想睡床。”
宋宋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都不选是吧，那就地板。”
“……”
好气哦，可是还是要微笑。
顾先生挺拔修长的身躯杵在原地不动，“媳妇，地板很凉，你忍心让我睡上面？”
宋宋一边擦拭头发一边正儿八经地回答：“地板没嫌弃你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的，我吹个头就睡觉。”
她确实说到做到，吹干头发便上床睡觉，也没玩手机。
顾至深不知不觉也滚上了床边，还没来得及挨着她，人就被她的长腿压着，宋宋下巴微微抬起，小脸透着冷艳，“你要怎样？”
“不怎样，就是抱着你睡觉。”
“别让我讨厌你。”
“抱你一下就讨厌了？”顾至深大概是恼羞成怒，神色却是难形于色的冷静，“那我现在要是做你岂不是恨我一辈子？”
“你可以试试？”
“以为我不敢？”
她没说话。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她知道，他敢。
他也知道，真强来的后果会糟糕极了。
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
宋宋突然开口说道：“你以前喜欢宋乐的时候，是什么态度？”
问题来的太突兀，顾至深愣了几秒后，脸色暗了几分，“太久之前的事，我不记得。”
“是不记得，还是不想记得？”
“可能……不好吧。”男人暗哑的声音淡淡地陈述，“我以前性格挺糟糕的。”
“现在后悔吗？”
他不回答。
宋宋也没追问，翻了个身，关灯睡觉。
昏暗中，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男人的手抱着她的腰身，下巴凑过去，埋在她的脖间。
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暗哑却透着莫名的无奈和无助，“别离开我，嗯？”
不是不意外他也有这样的时候。
宋宋闭上眼睛，满脑子的回忆突然涌了上来。
模糊的环境，一个矮胖的女孩用哑语说，她要爱某个人一辈子的，也只会爱他。
而某个人的态度格外冷淡甚至不屑。
继续哑语，“你鞋带松了，我替你系吧。”
“好笨哦，连鞋带都不会系，以后怎么继承家里的产业。”
“顾至深，你喜欢我一下会死吗。”
“你为什么总让我难过，就因为我喜欢你吗，可是我不喜欢你，会更难过啊。”
宋宋的大脑被一个不知名的声音占据着。
场景再次切换。
宋乐怀中是一条幼小的狗狗，她一蹦一跳地走到顾至深的身侧。
“别人都说，一个房子，一只狗，一个爱人，以后我们也这样，好不好？”
顾至深很不屑地瞥她，“我不喜欢狗，而且是这么蠢的狗。”
“下一句是不是，我也不喜欢你？”宋乐用手势比划着，又笑，“没关系，我可以等，等这条狗长大。”
然而，等来的是场灾难。
夜渐渐深了。
宋宋的头侧枕着，眼泪滑落脸庞。
她真的是宋乐……她以前认识顾至深，也喜欢过他。
她想起一些过往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宋乐陷入灾难。
二哈是宋乐养的，所以当宋宋再次出现的时候，它表现的那么亲热。
顾至深会哑语也是因为宋乐。
可他若不喜欢她，为什么会学习哑语啊。
第二天醒来后，宋宋的眼睛有些红，她洗漱后忙去化了个妆，勉强遮盖异常的脸色。
她来到楼下，顾至深刚晨跑结束，额头密着细细的汗，经过她身侧时带来一阵风。
“今天很漂亮。”他说道。
宋宋淡淡嗯了声，并不多话。
坐在餐桌前，只低头认真吃饭，对面的男人倒是悠闲，一边看报刊一边喝咖啡。
他早上很少有喝咖啡的习惯，除非晚上没睡好，需要咖啡提神。
“记得吃药。”饭后，他提醒道。
“不想吃。”
“你不至于生气到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要了。”
“反正你知道你哄不好就是了。”
女人要是倔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动。
顾至深偏偏不信这个邪，走过去，强行把她捞入怀里，单手困住她的腕，低声淡笑：“我知错了，行不？”
他低声哄人的时候真的很像那么一回事。
若是平时，宋宋没准就信了，此刻她只是笑，“顾至深，你有心去喜欢一个人吗？”
“我不喜欢你，娶你回家当花瓶？”
“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样对她的吗？”她突然认真起来，“你以前喜欢宋乐，对她好吗？”
提及这个名字，顾至深的脸色仍然控制不住地变了样。
没有听到男人的回答，宋宋不再追问下去。
她怕再说下去，就会拆穿了。
这个男人混迹商场精得不要不要的，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察觉到什么，她昨晚和早上的问题太容易引起怀疑。
宋宋开车去片场的路上仍然心惊肉跳，生怕被察觉到什么。
经过某条路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什么，便拐了个弯，车停在诊所的门口。
蒋医生似乎刚醒的样子，桌子上摆着小笼包，看到宋宋后殷勤地递上一个，“肉馅的，尝尝，这家的特地道。”
宋宋很给面子地接过，咬了口后，把昨晚想起的事交代一边。
蒋行宁听完后，沉默很久。
“我不知道宋乐以前……我以前会是这个样子。”她一手拿着半个包子，觉着噎得慌，话堵塞在喉间说不出来。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蒋医生只有这一句话。
“后悔……为什么？”
“你现在对顾至深还是有感情的，但是不够深，如果想起以前的事，却没有以前那么深的感情，你会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