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看见的时候本是恼怒的，但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于心不忍，何况人是昏迷不醒的。
他看见她最后闭上眼睛里的希冀和安心，那一刻，心顿时软了下来。
宋宋半倚半靠在枕头上，若有沉思地想了想，“我该怎么说呢……蒋医生现在怎么样？”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看，你现在还在惦记着，蒋医生。”
“不是，我就是问问……”宋宋微微低下头，“毕竟我知道他喝了不少的江水，脑子也进了水。”
进了水才会看上顾宛若那种女人。
“他还好，你别太担心，我会吃醋。”顾至深面无表情地回答，顺带表达下自己的不爽。
“顾宛若呢？”宋宋又问。
“宛若？”
一听男人疑惑的口吻，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
宋宋轻笑了声，“你不知道，是顾宛若要把我想要的象棋扔进水里，让我跳下去捞，捞到的话就是我的。”
“然后呢？”男人的眉头不自觉蹙深。
“然后我跳下去了，后来蒋医生可能担心我出事，也跟着跳下去了。”
“结果是你把他救上来了。”
不提还好，一提，宋宋无语到爆。
头疼地摁了摁眉心，她继续说道：“也是哗了狗，我明明可以把象棋捞上来的，但偏偏为了救他，只能抛下象棋。”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只能把一个带上岸。
虽然象棋很重要，但是人命关天……她真不想骂蒋行宁是个坏事的主儿。
“我知道我现在说的你未必会相信，可能还会觉得顾宛若很纯良，她永远是你最好的妹妹。”
宋宋停顿了下，一瞬不瞬地盯着男人的眼睛，“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该说的都说了。”
男人沉默片刻，晦暗莫测的眸子同样看向她，“我没说不信。”
“既然你信，也该知道，顾宛若会在不久后向你解释另一种说法。”宋宋淡淡陈述，“她提前知道我要那副象棋，才会让蒋行宁去买。”
“她……争强好胜。”
“你还要为她说话？”
宋宋真是恼得不行，她和蒋行宁都被害惨成这个样子，他还要为自己的妹妹说话？
呵，不愧是一家人。
“我会亲自审问她的。”顾至深给了宋宋一个安心的微笑，“你放心。”
她没什么情绪，抿唇略有嘲弄地淡笑，就算他审问出来，顾宛若承认又怎样。
那副象棋已经被江水冲走了。
“对了。”宋宋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古怪的看着男人的眼睛，“他们说……你是知道蒋行宁今天回去拍卖会。”
话音落下的片刻，顾至深的神色稍稍出现变化，薄唇抿了抿，恢复以往从容淡定的模样，“知道。”
“你知道？”
“他早上打电话给我，问我能不能弄到会场的门票，我当时没想太多。”
“哦。”宋宋停顿了下，又问：“那你是不是也不知道，他去会场的目的。”
男人没有说话。
她的心莫名咯噔了下，用细小如蚊的嗓音，缓缓说：“你不知道的，对吧。”
满怀希冀等了很久，直到男人唇间蹦出无情的三个字，“我知道。”
刹那间，宋宋觉得自己的所有希望都化为泡沫。
她眨了眨眼睛，不可思议，咬了咬唇瓣，“你知道，顾宛若托他买象棋？”
“我知道，宛若托他买一样东西。”顾至深平静地回答，“当时他只说这个。”
“那你有想过吗——顾宛若为了针对我，和蒋行宁谋划好了的。”
“没想过。”
宋宋点了点头，“好……那我再问你，有没有想过，顾宛若要的是这副象棋。”
像是课堂上老师的提问，顾至深老实回答：“想过。”
“那也想过，我可能会争不过他们的，对吧？”宋宋笑着说出这话，眼底却半点笑意都没有。
顾至深沉静的瞳眸锁在她的身上，嗓音一如既往的低醇，轻唤了声，“宋宋。”
“你告诉我，是不是？”
“是……我有想过。”
心中的城池在瞬间崩塌。
宋宋本身就没什么力气，此时浑身就像是虚脱似的，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他既然知道蒋行宁帮顾宛若买东西，不难猜出来那样东西是水晶象棋。
媳妇和妹妹都想要的东西。
“顾至深。”宋宋的脸色沉静得可怕，很少这样正经直呼他的名字，“讲真，我们离吧。”
男人的眉骨锁紧在一块，嗓音暗哑唤了声她的名字。
“我们这场婚姻里，我可以接受没有感情，但是，如果因为你，而损失我的利益，真真是不划算的。”
她如果没有遇见他，没有和他结婚，就不会和顾宛若结下梁子。
“宋宋……”男人只低声喊着她的名字，抬手试图去拨弄头发被她的手毫不留情地挥开。
他抿唇无奈，“我没以为宛若是为了针对你才……那副象棋，不管是谁买走了，终归是顾家的东西。”
当时他就是这个心理。
宋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不是不知道我和顾宛若之间……象棋被任何一方买走，怎么可能是一起的。”
何况顾宛若是为了针对她。
他静默着。
她呵笑了声，神色突然认真起来，“你喜欢顾宛若吗？”
“她是我妹妹，哪能不喜欢。”
“撇开妹妹这一层。”她不动声色，“难道你没看出来，她对你的感情并不是普通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硬生生地打断：“你多想了，宛若是我看着长大的女孩。”
“哦……”
宋宋只是随口问问，他这么说也没办法再追问下去。
“宋宋。”顾至深拉住她的腕，声线暗哑而低沉，“收回你刚才说的话，我们不能离婚，嗯？”
她没说话。
不管他说什么，她就是一言不发，双目无神直直地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顾至深无奈之下没有再继续纠缠着，最后摸了摸她的头，“我下去给你买好吃的。”
有时候宋宋会想，这个男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呢。
有时候近乎无情，有时候温柔似水。
宋宋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小心翼翼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