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所有人的眼前都出现了一幅异象,只见一片乳白色的池水,正在缓缓的流淌着。下一刻,无数白玉色的骷髅架子,从那池水之中浮现出来,又被那池水快速的溶解,如此无限反复。“这就是,先贤骨池!那些骷髅架子,就是人族的先贤!”
叶恒心中顿时一颤,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无法理解,只有震撼的事情。曾经的人族先辈,毕生都在为了族群而战,直至他们彻底死去,肉身溃散,灵魂湮灭。哪怕是在他们弥留之际,即将彻底死去之时,他们依旧不放心自己的后人,强撑着自行炼化了自己,给人族的后人留下了这样一份遗产。哪怕岁月更迭,哪怕天地变异,因为先贤遗志的存在,这也是绝对只属于人族的遗产,外人无法觊觎。曾经的那个时代,几乎所有的人族强者,都会在临死之前,做出这样的选择。就好像,这本就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做的人,突然就没有了。对于人族来说,先贤骨池已经成为了一次性的消耗品,用一点就会永久的少一点。这才是圣堂之主,对这东西念念不忘的原因。可他却是忘记了,曾经的先贤们可以自愿留下来的东西,为什么到了如今的时代,反倒是彻底的绝种了?叶恒的目光,自然的向上看去,直至那天柱山的巅峰。他眼中泛起奇异的神色,一眼就看穿了此地的布置。从天柱山的脚下,就可以直接穿越空间,进入那骨池之中。不过,每向上一步,那骨池的品质都会有着巨大的提升,直至山巅位置的白玉骨池,简直就是令人不敢相信的恐怖存在。“天尊骸骨?”
只是一眼,叶恒的眼睛就流淌出了鲜血,他不敢置信的闭上眼睛,可心中却是充满了震撼。“人族!该死的人族!”
满怀着震撼与崇敬,叶恒缓缓的登上了天柱山,一大片的怨毒恶意,就猛然从四面八方的冲击而来。叶恒闭目而行,他清晰的感知到,此时正有无数的异类生灵,正在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冲着自己发起意志冲击,发出怨恨诅咒。正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在这海量生灵的怨恨恶意包裹下,叶恒的心却是一片的平静。“蝼蚁之怨,宛如清风拂面,又能奈我何?”
感受到那些怨念,如同是潮水般疯狂爆发,叶恒也只是轻轻摇头。他这一路走来,虽然不敢说酷爱杀戮,但双手之上沾染的生灵之血早已是无计其数。更何况,他跟这天柱山上的怨灵,本就没有任何的关系。那都是人族的先祖们,为了族群艰难求生而出手斩杀的,与他叶恒又有什么关系?那如山如海的怨念,全被叶恒当成了败犬的嚎叫,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他脚步从容的缓步上前,就如同是在闲庭信步,那看似恐怖的恶毒怨念,也是果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如此心境,已经不弱于我等!他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少年天骄?”
一大群的圣院老辈强者,围在圣院之主的身边,纷纷露出苦笑。叶恒的从容淡然,完全就不弱于他们,这并不值得欣慰,而是令人胆寒!面对这样的情况,早已不是什么天资心性所能决定,而是唯有亲手屠戮苍生,将亿兆之数的生灵死活完全不放在心上,才有可能做到。“啊!不管我的事情!都是人族先祖杀的,不要找我啊!”
伴随着叶恒的从容,其他人却是显得艰难无比,甚至是有人直接精神崩溃,狼狈的从天柱山上翻滚而下。那些人马上就清醒过来,可等他们再想登上天柱山的时候,却是发现那山已经成为了幻影,与他们永远的失去了缘分。“这点气量都没有,还说什么为人族而战?滚吧!”
有人不屑冷喝,一股狂风吹来,那些人顿时如同狂风中的败絮一般,被直接赶出了圣院。与之前那些因为资质不行而被淘汰的人不同,这些人明明资质够了,却是心性不够,这才最是令人气恼的。剩下的人虽然还在坚持,却也是一个个的满脸惨白,每上前一步都要付出惨烈的代价。那种代价并不是身体上的,而是认知上的,是道德上的,是信念上的。在登上天柱山之前,所有人心中都对异族,存了一份期盼。他们相信,异族并不一定等于邪恶,并不一定要与人族死战到底,并不一定都是坏人。可这一份善念,却是在天柱山上被打击的粉碎。在灭族之战的背景下,谈论什么善恶对错,无疑都是非常荒谬的。这里没有正义也没有邪恶,有的只是你死我活。此时这虚幻的天柱山上所呈现的,全都是那些曾经被人族所彻底灭族的,远古族群与异类生灵!人族的先贤们,特意将他们临死前的怨念提取出来,留在这里用以警醒自己的后人。让他们永远记得,自己的先祖曾经对别人做过什么,而别人又是怎么想的。感受到那一股股疯狂的怨念,所有人都受到了巨大的打击,那是他们隐藏在心底,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善良与仁慈!天柱山上的试炼,并不是真正的考验,而只是要打碎,众人心中的善念!慈不掌兵义不掌财,都要参与灭族之战了,还在那里奢望着做一个善良的好人,这一点都不好笑,因为其后果往往是惨重的。“这一代的年轻人,还真是被保护的太好了!”
“为了私人恩怨,还能奋力一战,可一旦面对海量的生灵,却是就被激发了善念。”
叶恒轻松前行,对于自己背后的场景,他自然也感受的清楚,于是他难免泛起了感慨。“不甘为善,不敢为恶!如此鼠辈,也配修炼?”
下一刻,在许多人的意志即将坚持不住,就要冲入先贤骨池中的时候,叶恒突然怒吼了一声,将他们全部都给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