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市第一医院。
门外此时聚集着不少围观的人们。
本地的居多，也有不少外地特别赶到的。
毫无疑问，都是为了王为而来的。
或许是想一睹风采，还是真切的为其祈祷。
但出乎意料的，尽管有这么多人。
相应配备的看驻警力也不过十余者。
现场却没有一丝骚乱和较大的动静。
甚至自觉的为来往看病的患者让出了一条宽阔的走道。
稍微乔装打扮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孙荣毅和郑家骏也得以悄悄的混入其中，成功的进入了医院内。
在和看管唯一一部能通向顶楼电梯的，手持真枪实弹的军人确认过身份以后。
这才安全的达到王为的病房前。
杨康杰也由此出来迎接。
“怎么样？杨医师，醒了没有？”
刚一碰面，来不及打招呼，孙荣毅就问起了他此刻最关心的问题。
因为按照以往的惯例（虽说前前后后只有三天的期间），王为大致应该会在这一段时间苏醒。
当然，这只是他们的推测而已。
“还没有任何迹象，我不是说有状况会打电话给你的吗？怎么…”
言外之意，就是想询问是否有特殊的来意！
其实，孙荣毅也是这么想的。
能不打扰就尽量不去打扰，给予王为安静的休息环境。
是对一个病人最大的帮助！
可是，奈何禁不住郑家骏的请求。
这才提前赶来！
“既然这样，我们就在旁边等一会儿吧！”
郑家骏见状，也就转头对着旁边的第三人说道。
事实上，他也不想这么早来。
实在也是经过了熟人的委托之下才答应的。
而那个熟人不是别人，就是跟着一起来的，那随行的第三人。
高显电子的大股东，胡先祥。
高显电子，不仅是龙国首屈一指的精度镜片研发公司，同时也在电子传导领域有着深入的发展。
虽然影响力不及蔡斯在世界上的地位。
但双主流业务无疑给它带来了扩大的渠道，也因此声名显赫。
不说郑家骏和胡先祥相识了很长时间，现在主导攻关的镜头工程很大一部分资金也是来源于高显电子。
而面对这样一个顶级技术的诱惑，任何人恐怕都不能保持平常心。
更何况是作为高显的实际控股人的胡先祥呢？
可以说，谁得到了王为的专利授权。
谁就有资格一跃成为世界龙头之一，不论是再小的集团（哪怕是实力薄弱的企业），也可以由此获得大笔的融资。
虽说短时间内可能难以超越蔡斯，但那，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所以凭借着这一便捷桥梁的存在，胡先祥就想先一步赶在其它竞争对手之前。
争取将这份专利拿下！
经不得老朋友的苦苦恳求，郑家骏这才拉下脸皮拜托孙荣毅的帮忙。
而孙荣毅的考量不仅仅只有来自于老郑头的方面，要不然他很有可能会直接拒绝。
更重要的是，王为“最后”的心愿！
他说过希望能在死之前，看到自己的专利审核通过。
对于这样总是挂在嘴上的话，或许就是所谓的“执念”了吧！
但孙荣毅却不满足于此！
他更希望能快速促成龙国自主的1nm光刻机现世！
即使可能会有重重阻碍。
他就算拼尽全力，也要让王为，在离去之前…
看到他主导的光刻机，在全世界面前闪耀！
这样，才不会留有遗憾！
“真的很神奇！你们怎么知道他一定会醒？这可是恐怖的狂犬病啊！”
“那个…嘘…小声一点，我们在这里安静的等待就行！”
“还有，到时候你一定不要摆出你那目中无人的态度来，他虽然只是一个年轻人，但却是真正的天才！”
“天才嘛！难免恃才傲物，有点小傲娇是很正常的事！”
“而且这个王为的性情也是非常不错的，你要把对待他和对待我一样，基本上事情就可以敲定了！”
“好了好了，都知道…”
板凳的另一头，郑家骏正在小声的跟胡先祥说明注意事项。
千叮万嘱，为的也只是让自己那高傲的老朋友，能够在今天，放下他那所谓的…
用钱砸的，“暴力”常规手段。
…
林安大学北门的对面，隔着一条宽阔的马路就有一个小区。
名叫和欣家园。
因为临近大学的原因。
这里也就成为了很多在校教职工和不想住宿舍的大学生们的首选。
当然，大部分居民是普通住户的。
“怎么样，小雨，头还痛吗？”
“嗯！越来越痛了！”
“来，喝点热水！”
赵小雨的妈妈从客厅拿出已经不太烫的水，就要递到女孩的嘴边。
可女孩却有些不自主的抗拒。
“我不想喝！”
她将头歪向一边，表示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不知为何，看到这种透明的液体就感觉有些恶心。
而女孩的妈妈以为她只是单纯的调皮。
毕竟，小孩一般来说都不怎么爱喝水。
甚至有时候都要亲自在旁边监督，才能迫使她完成任务。
可现在生病了，怎么能任由小孩胡来呢。
于是只好强行贴到嘴边，看着热水下了肚。
可是没过一会儿，小雨就出现强烈的不适。
喉咙来回涌动，“呼啦”一下。
不仅将刚喝下的水吐了出来，其中还掺杂着刚吃过还没消化的零食残渣。
“哎呦，这是怎么啦？这么严重？”
“等一下哦！小雨，先躺一会儿，妈妈等会儿带你去医院看医生！”
急忙从卫生间拿来拖把和垃圾袋，就开始仔细的打扫。
小孩子嘛！
抵抗力弱，贪凉发烧这是常有的事！
可这一团秽物如果不及时处理干净。
那么不用多久，家里就会渗进一股味儿。
所以她决定，还是将这里清理干净再出发。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在被子里的角落，小雨左手的那根食指上。
原本已经掉疤的那一小块部位，此刻竟有些红肿。
伤口处传来阵阵的蚂蚁爬行的感觉，让小雨下意识的抓挠。
可与蚊子叮咬包之类不同的是，不管怎么挠都无法消除哪怕是一丝痒的感觉。
这就好像是你抓错了地方一样。
可明明感觉上就是在这里呀？
蓦然的，她想起了那天被树枝划破的伤口，在小区里遇到一个流浪狗的时候。
狗狗还“热情”的为她舔舐了一番。
“那个小狗真善良！”
虽百思不得其解，但她还是继续着之前的动作。
直到将皮肉抠破都没有发觉…
…
vvvip病房外，三人正耐心的等候。
直到杨康杰探出了一个脑袋，才开始动了动有些酸弱的腿脚。
“孙院士，王为请你过去一趟。”
“好，好的！”
此时距离他们赶到这里来，大约隔了一个多小时。
郑家骏也对着身后招呼道：“快，快跟上！”
一进入房间，映入眼帘的就是王为那熟悉的捧着笔记本电脑的姿势。
显然，他已经醒来有一段时间了。
“师公，这个交给您！”
“这是什么？”
孙荣毅接过递来的移动硬盘问道，内心则不免充斥着一阵激动。
反正不管是什么。
王为出品，那必是精品！
“哦！是1nm光刻机剩下的所有其它部件，希望师公能帮我把它们和前三个专利整合一下…”
“我想系统的申请一整台光刻机著权！”
虽说是轻飘飘的一句话。
却在众人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孙荣毅还好一些，多见不怪。
另外两人就难免感到惊异了。
尤其是胡先祥，瞬间就到达了瞠目结舌的程度。
什么情况？
四天就设计出了完整的光刻机？
如果不是自己的好友，龙科所的院士介绍。
他肯定会把这个人当成疯子看待。
其实胡先祥也和大多数“精明”的人一样，觉得王为就是龙国释放的“烟雾弹”。
他作为高显电子的董事之一，顶级镜头的研制有多难，虽然不是很清楚。
但是从每年需要投入的资金就可以明显看出来。
而且本身高显也在往光刻机所需的精密电子零件的方向开发。
其中的不易也是略微瞟一眼就能瞧见的。
如果说这些东西，没有国家在暗地里操作。
那就真的是见鬼了！
可质疑归质疑，毕竟待会儿还有求于人，所以自然不能表现出来。
孙荣毅和郑家骏这边已热泪盈眶！
多少年了，压在他们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终于落地了！
而且是掷地有声！
“好！好啊！你为龙国做出了很大很大的贡献啊！”
他原先还想着需要加快其它未符合硬件标准部件的开发。
少说怎么着也得三年！
可是现在看来，是完全用不到了！
激动的手！颤抖的心！
此刻他完全不知道该用如何一种语言来表达了。
于是忽而道：“小为啊，你放心！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得去为你讨要一份院士荣誉！”
此话一出，那是相当震惊的！
虽然病房内算上王为只有五个人。
但实际上真正感到诧愕只有胡先祥和引起话题的本人而已！
院士荣誉的头衔啊！
整个龙国才有多少个院士！
孙荣毅就敢这样打包票？
这位大股东此时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难道，真的如新闻中，民众眼里所看到的那样？
他是这些技术的实际开发者？
“对！我也会竭尽全力帮忙的！因为，你值得！”
郑家骏此时也为此发声。
而王为则在默默盘算着，从一个大学讲师开始升到副教授，然后一级一级往上评。
在这其中会有无数的优秀同级一起竞争。
直至升到一级教授，也就是院士！
有的人为了一个级别就得熬个五六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
而自己却可以不用当老师就可以成为院士？
想到这里，他不禁傻傻的笑了起来。
不过很快，就回到了现实当中。
虽然条件非常苛刻，但他手握光刻机这一个王牌，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可他的初衷却与这种虚名是毫无关系的。
当务之急，或者说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为之努力的目标，唯有二字…
续命！
活着才有希望！
这句话不是不无道理的！
于是只好婉拒道：“这个，这个倒是不急，我只想做实事！”
（实事能够赚寿命！）
“好，好，就依你！”
可他不知道的是，正是自己的这句话，更加坚定了孙荣毅和郑家骏心中的想法！
一旁的胡先祥有些看傻了。
这年头，都到了随便谈论院士荣誉的地步了吗？
王为也注意到了这个人，好奇的问道：“这是…？”
“哦！介绍一下，这是高显电子的董事，胡先祥，这次他来是想和你谈一谈合作的事情！”
“就是镜头专利的问题！”
作为中间人，郑家骏及时的开口。
当然，这也正中了王为的下怀。
只要推广应用，就可以得到两天的寿命。
双工作台布局已经开始，其它的肯定也是越快越好！
见到他欣喜的神态，胡先祥淡淡一笑。
果然，还是想靠这个赚钱嘛！
当即大手一挥。
“两亿签字费，外加产品出售的五五分成！”
他来之前也打听过前一项技术的定价。
而此次的签字费如此高的原因有三。
一是有钱，真的有钱！
二是这样的镜头技术弥足珍贵，别说是两亿了，三亿都符合它的身份！
而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
开出的签字费高了，那么想来产品分成王为也自然不会要太高！
千万不要小看这两成！
如果刨去建造成熟生产链等的成本，不出五年就可以回本，然后开启暴利时代！
而像上次一样，王为也是谢绝了签字费。
不过，分成倒是没有任何变动。
虽然他的本意不是赚钱，但如果真的不要钱，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所以因为懒得去算计一些东西，就干脆只要分成。
别人如果给他和这项专利足够的尊重，比如说龙精科的七三。
他也会相应的倒转，给予别人相应的尊重！
而五五的分成倒过来也还是五五，自然就没有变动！
就在他即将签下名字的前几秒。
胡先祥还因为憧憬着未来的大展宏图而喋喋不休。
“有了这项技术，我们高显就可以成为镜片这一行业的老大！”
“不仅要称霸国内市场，还要进军海外市场！把蔡斯从阿麦斯的产业链中给挤下去！”
…
短短两句话，却让写完了“王”字的王为停下了笔。
听他的语气，似乎真的想把这项世界顶级技术给“商业化”！
这怎么行！
王为坚决不允许发生这样的行为！
于是沉声说道：“我要求在合约中加上一条…”
“就是不得将产品提供给国外的半导体企业，尤其是阿麦斯！”
“啊？”
听到王为的这种“无理要求”，胡先祥不乐意了。
龙国虽然有十四亿人口，但国外的市场加起来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要让他放弃那些唾手可得的金钱。
这种事情实在是做不到。
“就不能考虑一下吗？我们可是五五分的唉？这样你一年起码少赚一个亿！”
钱钱钱！
果然，企业的目的就是盈利！
而商人的本质就是逐利！
“高显有国有资产在里面吗？”
王为突然问道。
他知道在龙精科，龙国是第一大股东！
所以才会有七个多亿的补贴进账。
而高显…
“没有啊，怎么了？”
胡先祥不加任何思索就回答道。
显然，他不知道这样问的目的在于什么。
听到这句话的王为，此时心中瞬间就有了定夺。
“不好意思，这份合同，我…”
“不签了！”
手中的笔将“王”字涂得黢黑，直到完全看不清。
他才将笔重新挂上文件夹。
“不是，嫌钱少了？没事，我再多加一个亿！”
这时候可不带任何心疼的！
虽然是值钱的流通现金，胡先祥也毫不眨眼。
毕竟，从中长期来看的话。
它所能够带来的价值，可是远比现在付出的大的多！
可王为似乎没有一点点留念，摇摇头道：“送客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唉！别呀，再加一亿，不，两亿！”
“这签字费可是已经五亿了啊！靠！你不会这么贪吧？”
随即就被杨康杰所喊来的两个护士“带”出了房间。
不要小看女人，尤其是护士。
力量却出奇的大！
胡先祥在她们手下那是毫无还手之力！
见状，郑家骏也只能带着歉意同样离开了这里。
他不会以院士的身份来施压。
有诸多因素在里面。
而最主要的，还是现在他在王为面前，也只能以长辈和前辈的身份来自居了。
况且还是他带来的人不对在前。
用金钱去侮辱一个高知识分子，要是他当时都想上前去踹一脚了。
出了房门，不见胡先祥的踪影。
此刻郑家骏却感觉胸中无比的舒畅。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觉得既然来了，就顺便去做一个ct检查吧！
病房内，情绪稍微平复下来的孙荣毅也缓回了神。
“小为啊，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考虑什么，但我永远会站在你的身后！”
“做最坚强的护盾！”
对于这个天才晚辈，他实在是爱惜到了一种保护的境界了！
“那既然这样，我也就走了，你好好休息吧，毕竟，这次的审核…”
“会比之前更严格，所需的时间也就越长！”
将紧紧捏住硬盘的手放入口袋中，他发誓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用到这只手！
“多谢师公！”
“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了…”
突然孙荣毅又转过头来，同时盯着站在另一侧的杨康杰笑道。
“你的事迹被官方曝光后，今天就有一家医药公司宣布为你来制造特效药了！”
虽说王为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但这样一则消息无疑是振奋人心的。
他希望这能让王为重燃起对活下去的信念！
毕竟医学上的诸多奇迹，大多数都来源于患者强烈的求生意识。
“可惜，或许我一定等不到它的出现！”
王为如此刻意却又不乏掩饰的剧透，在两人的耳里呈现出的却是另外一种意思。
“说什么丧气话呢！有杨医师，你一定要好好的！”
“对！有我给你把持！不用担心！”
王为就知道他们会错了意，也不解释，只苦笑着摇了摇头。
待到孙荣毅真的走后，杨康杰也跟着出去。
只留下他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龙精科…”
“龙精科…”
不断默念着这个名字。
此时，王为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