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滑细腻的皮肤上，连一丝毛孔都没有，关键部位就如同商场卖的洋娃娃一样。
透过阳光，李牧看到她的身上有不少拼接的痕迹，就好像一块一块组装在一起似的。
“你是...”
小月自嘲的开口“你没看错，这幅身体是纸做的。”
李牧注意她身上被拼接的地方，还有很多变干后反光的胶水痕迹，不由得想到那个镰刀男人。
门外虽然没人经过，但李牧还是怕这一幕被人看到。
皱着眉头“先把衣服穿上再说。”
小月的眼里隐隐带着泪光，尽管身体上没有什么能被遮挡的，她还是快速的捡起扔在地上的衣服穿上。
李牧将大门关好，坐在一旁沙发上，一语不发。
李牧一直在回想发生在小月身上的事，每逢下雨天，她总是说生病了不来店里。
甚至连吃饭，都没见她一起吃过，连李牧在店里抽烟，她都要站得远远的，说是闻不了那股味道。
两人的表情都很复杂，坐在沙发的两边，谁都没有先开口。
“我...
李牧，你真的忘记了吗？”
终究是小月忍不住开了口，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他一头雾水。
“忘记什么？”
小月看着李牧，缓缓伸出手。
李牧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朝她手里看去。
在她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条很有年代感的手绳。
样子就和以前学校门口卖的，一块钱一条的那种似的，很廉价，又莫名的好看。
李牧呼吸急促，眼神来回的扫视着小月。
震惊中，他的思绪慢慢回到那天。
“木头？”
年仅十岁的李牧正蹲在田里帮爷爷除草，听到有人叫他后，满头大汗的抬起头。
“谁呀！”
抬头之际，稚嫩的语气中带着不满，但是在看清来人后，立马换上了羞涩的表情。
“李月，你怎么回来了？”
田埂边站着一个扎羊角辫的女孩，白净的脸上因为跑太快，沾染了落霞般的红晕，显得甚是可爱。
名叫李月的小女孩，跑到跟前，先朝着李牧的爷爷打了声招呼。
“大爷爷好！”
李文忠看着自己的侄孙女，笑着走上前，从衣服兜里取了两块钱出来。
“月月，给，你俩去小卖部买冰棍吃去。”
李月背过手摇了摇头，李牧一把接过，拉着人就跑“谢谢爷爷。”
两人走出田埂上了大路，李牧一路上开心的不行。
“月月，你回来是看你爷爷来的吗？”
李牧知道自己二爷爷最近身体不太好，还以为他爸妈过几天才会回来。
李月想到自己爷爷的状态，明显心情不太好，所以只是点了点头。
李牧捏着爷爷给的两块钱，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所以两人到了小卖部以后，李牧没着急买冰棍。
“阿姨，我要一根这个。”
李牧指了指塑封在硬纸板上的彩色手链，一脸期待。
小卖部的妇女跟李牧是一个村的，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看着他身边的小女孩，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这不是月月吗？
跟你爸妈回来看你爷爷啊！”
手上动作没停，快速的拿下来一条彩色手链，递给了李牧。
李牧没有回答她，自己从冰箱里取了一根奶糕，扔下两块钱就带着李月离开了。
“月月，给，你别不开心了，这个送给你。”
李牧将那条廉价的彩色手链戴到她手腕后，又将奶糕的包装拆开递给她。
李月看着手腕的彩色手链，白净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两人就这么坐在晒稻谷的大场里，分着吃了一根奶糕。
李牧坐在沙发上，眼里只有那根彩色的手绳，但当他抬起头之后，只剩下满满的疑惑。
“你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纸扎的？我爷爷跟这一切，到底有什么关系？”
李牧有些无法理解，好像在他的记忆里，那天见过李月之后，就再没她的消息了。
李月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伸手将彩色手链递给了李牧。
李牧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朝她这边挪了挪之后，伸手接过手链。
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指尖接触到手链的瞬间，李牧眼前一花直直的晕了过去。
李牧的身体犹如在河流中，上下跌宕起伏，没有重力的感觉让他头脑一片晕眩。
不同于刚刚的回忆，李牧此刻就像回到了孩童时期一样，置身于以前的老房子中。
不过他看着房间的摆设，就知道这不是自己家。
李牧一回身，却被吓得猛后退几步，撞在了老旧的木头衣柜上。
柜子发出了轻微的响动，床上躺着的人微微睁开眼睛，朝着这边看来。
“是谁在那里？”
李牧看清了，床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二爷爷，也就是李月的亲爷爷。
老人的样子不太好，形如枯槁般的手不断在眼前滑动着，嘴里一直叫喊着是谁是谁。
李牧走上前正要说话，就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
“爸，爸我们在这。”
门口处涌进来一大群人，直直冲到床边，或跪或站的看着床上的老人。
“喂，什么情况？
你们看不见我吗？”
李牧被挤到角落，震惊的发现房间里没人能看到自己。
他看到李月带着手链站在最前方，眼里含泪看着一向疼爱自己的爷爷。
李牧仔细想了想，朝着墙上的日历看去。
“李月的爷爷今天就会去世！”
不知怎的，李牧有预感一样，朝着人群中看了一眼。
只见他的爷爷，正将年幼的自己抱了起来，还用手按着，不让自己转头。
“爷爷？”
李牧想要追上去，却被一阵哭喊声吸引了脚步。
“爸爸。
爷爷...”
李牧就回头之际，自己爷爷便不见了踪影。
他想尝试拨开人群，但一接触到那些人的身体，手就像被浆糊黏住了一样。
李牧费了老大劲才将手抽了回来，被他接触到的那人，还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不过没等多久，里面的人哭够了，开始往外走，李牧也随着人群，走了出来。
四处张望没有看到爷爷的身影，他便朝着记忆中的老屋走去。
不同于记忆，李牧是真真切切的脚踩在地上行走，一花一木，一草一树，都承载着李牧孩童时期的全部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