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万生悠哉地翘着长腿,一边嗑瓜子一边回道:“当然。”
罗夫人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为什么?”
“娘问的这是什么话?”罗万生笑了下:“儿子自然是喜欢她所以想娶她呀。”
“喜欢?”罗夫人觉得玄幻:“你怎么会喜欢她?”
“因为她特别。”罗万生毫不犹豫地道。
因着是家中独子,罗万生从小被宠坏了,做事我行我素。
罗夫人连喝了几口热茶压惊,亦是果断地道:“不行,你不能娶她。”
罗万生眉毛一竖,坐直身:“为何?”
“江晚被长信侯府退过婚!”罗夫人看着他,神情严肃:“娶一个别人不要的女子,你不怕被人笑话吗?”
“什么退婚没人要,分明是江晚主动解除婚约!”听不得罗夫人那样诋毁江晚,罗万生粗声粗气地纠正:“她根本就不稀罕当什么世子夫人,娘你少听外面那些长舌妇胡说八道!”
罗夫人一噎。
韩嬷嬷站出来打圆场:“少爷别急,夫人也是替少爷着想罢了。”
罗万生转开脸,不屑地哼了一声。
韩嬷嬷便又劝另一头。
冷静下来的罗夫人深吸口气,决定转换思路:“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你可曾问过江晚,她是否愿意嫁你?”
罗万生滞了下:“现在还不到时候。”
“可是娘听说,你送过去的那些东西,江晚全给退了回来。”姜还是老的辣,罗夫人温声细语地一针见血:“可见她对你并无此意”
被戳中痛处,罗万生脸色一沉,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来。
吃的用的玩儿的,各种好东西他连着送了好些天,江晚不收就算了,连句谢谢都没有。
女孩子家再如何矜持,起码的礼节总该有吧?
江晚这做派,分明是……
“娘你不懂!”长这么大头一次如此心仪一个姑娘,不愿承认自己完全不招江晚待见,罗万生咬牙切齿:“那说明她不是爱慕虚荣之人!”
罗夫人冷笑:“娘倒觉得你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罗万生怒目而视。
毕竟是宝贝儿子,罗夫人不忍把话说得太难听,于是软了语气,苦口婆心道:“生儿,听娘的话,江晚她真的不适合你,金州城里好姑娘多的是,你何必为了她白费心思呢?”
“是呀少爷。”韩嬷嬷帮腔:“那江大小姐性子娇纵,长信侯世子都改选了江三小姐,您若娶了江大小姐,将来只怕家无宁日……”
“老东西,你懂什么!”罗万生一把将手里的瓜子甩到韩嬷嬷脸上:“我让你说话了吗!”
韩嬷嬷在罗夫人身边伺候了二十多年,罗万生也算她帮着带大的,府里小一辈的丫鬟小厮们都得敬她三分。
她一心为少爷着想,好言相劝,罗万生却不留情面地把气撒到她头上,韩嬷嬷老脸滚烫,又惊又怕,当即不敢做声。
“你这是做什么?”儿子冥顽不灵,还冲她的心腹嬷嬷发火,罗夫人也来了气:“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
罗万生呵笑:“是,我就是鬼迷心窍,我就是要娶江晚,娘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罗夫人气结:“你——!”
罗万生懒得跟她争执,大步出了院子。
“夫人别气。”韩嬷嬷安慰主子:“少爷是一时糊涂,将来他会明白的。”
罗夫人按着太阳穴,怄得不想说话。
一时糊涂没什么,就怕他执迷不悟。
事情传到罗老夫人耳朵里,罗万生不在家,罗老夫人遂把儿媳叫过去询问。
“……那丫头是不讨喜,可我听闻她最近有所改变。”罗老夫人并没有如罗夫人那样对江晚有着绝对偏见:“好多人现在叫她什么,什么女英雄,不挺好的?”
罗夫人可觉得一点都不好。
这江大小姐从前只是脾气暴躁,现如今还会拳脚功夫,日后小夫妻要是有了矛盾,谁能治得住她?
她家生儿怕也只有被追着打的份。
思想极其传统的罗老夫人摇头:“出嫁从夫,女子嫁了人,夫君便是她的天,江晚再如何厉害,将来成了亲,她就是咱们罗家的人,必须敬着咱们生儿。”
母老虎能变成小绵羊就有鬼了。
罗夫人还是不赞同。
罗万生心里不爽,在外边吃过晚饭才回的家。
罗老夫人让身边的大丫鬟去请了一次没能请动,知道他还在气头上,罗老夫人于是拄着拐杖去了他屋里。
“你当真喜欢那个江晚?”罗老夫人开门见山。
以为祖母和母亲一样是来劝他打消念头的,罗万生语气有点冲:“我知道你们嫌她被退过婚,可我就是喜欢她,除了她,我谁都不娶!”
罗老夫人不怒反笑:“傻孩子,但凡你想要的,祖母何时反对过?”
明白过来罗老夫人的意思,罗万生惊喜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祖母,你同意我娶江晚?”
罗老夫人点头:“这下心情该好些了吧?”
岂止好一些!
可转瞬想到江晚冷冰冰的拒绝,罗万生的脸又垮了下来。
罗老夫人赶忙问:“这是怎么了?”
罗万生把苦恼如实相告。
头一次见到宝贝疙瘩如此消沉,罗老夫人那个心疼哦,势要助罗万生如愿。
“过两日祖母亲自去江家替你说媒,你看如何?”
罗万生耷拉着脑袋:“她未必愿意嫁我。”
罗老夫人却相当自信。
婚姻大事自古以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罗家家境殷实,罗万生又一表人才,江晚虽是官家之女,可毕竟被人退过婚,且她年纪也不小了。
江刺史是聪明人,他该知道,整个金州城里,罗万生是江晚的最佳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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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家少爷这么大方,看来他对你是真心的。”云三也知道了罗万生追求江晚的事。
话都没说过两句,哪里来的真心。
江晚放下水壶:“然后呢?”
云三倚着树干,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贱兮兮地冲她道:“要不徒儿你就从了他,往后师父也好沾你的光,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再不用过这苦日子。”
江晚皮笑肉不笑地送他白眼:“师父你很穷吗?”
“徒儿你不知道吗?”云三摊手:“上次为了给你买蜜饯,师父啃了一个月的馒头。”
这个抠抠,一包蜜饯提了八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