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无尊卑以下犯上,难道不该打?白嬷嬷比她年长,她不知敬老,难道不该打?”江晚讥讽地看着江梓晴,潋滟美眸中一片冷光:“妹妹你也是,心肠太软,这般不懂规矩的丫头还留在身边这么多年,你也不怕她出去闯了祸,别人会说红玉狗仗人势,连累妹妹你呢。”
红玉气红了眼:“你说谁是狗?!”
“你啊。”江晚目露疑惑:“刚刚三妹妹不都怪我打了她的狗么?怎么你耳朵不好使吗?”
红玉恨不得冲上去划花她那张可恨的脸。
江晚扬唇,眸光含笑地对着江梓晴道:“姐姐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重的奴才,所以方才姐姐出手,替妹妹你小惩大诫。倘若以后红玉再敢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你尽管将她送到姐姐这里来,姐姐保准还你一条规规矩矩,绝不乱吠的狗。”
江晚故意咬重最后一个字的音。
她拐弯抹角地连着她一起骂,江梓晴忍无可忍,猛地起身:“长姐,你太过分了!”
“过分吗?”江晚笑意不减:“我就过分了,你奈我何?”
江梓晴怼不过,冷着一张俏脸道:“我会把事情经过一字不差地告诉父亲,让他来评评理!”
她拂袖而去。
红玉爬起来,狠狠剜了江晚一眼才离开。
白嬷嬷有些担忧。
江海宁虽然偏爱江晚,但江梓晴更会装可怜,这些年她靠着李氏亲传的这招不知害江晚吃了多少闷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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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宁进屋时,江晚正坐在窗边的暖榻上看书。
窗外种着一棵梨树,正值春日,洁白的花朵开满枝头,幽幽清香盈满一室。
夕阳柔和,照在她脸上温柔而恬静。
江晚与她母亲并不相似,但这一幕入眼,江海宁还是忆起了亡妻。
“爹。”江晚放下书,笑着起身:“怎么这时候过来看女儿?”
江海宁慈爱道:“今日一早爹有要紧的公务,还不曾问过你,昨晚睡得可好?”
江海宁虽然严重缺乏鉴婊能力,对这个女儿是真心疼爱。
“爹爹放心,女儿一切都好。”江晚替他斟了杯茶:“近日天气干燥,爹要多喝水。”
女儿从小被娇惯,少有关心人的时候,她突然懂事起来,江海宁心中百感交集。
这茶水似乎都比以往的甜上许多。
父女俩聊了会儿日常,江海宁把话题引到白天的事情上。
“……爹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晴儿她并无恶意。”江海宁此行就是来化解姐妹矛盾的,家和才能万事兴嘛,他继续道:“你当着下人们的面让她下不来台,属实不该。”
江梓晴嘴上说会把经过一五一十告知江海宁,江晚不用问都知道,她肯定会歪曲事实,添油加醋抹黑她。
江晚目光盈盈:“爹,您觉得女儿是那么恶毒的人么?”
“当然不是。”江海宁未曾迟疑:“晚晚,爹的意思是……”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妹妹明知我与世子有婚约,还……”江晚低垂着眼睫:“女儿真的很失望,很难过。”
江海宁心更软。
“女儿才遭逢劫难,本想安安静静过几天日子,三妹妹却带着红玉过来。”这件事论起来,江梓晴和她都有问题,江梓晴会装可怜博同情,她也会啊。江晚顿了下:“红玉说我单相思,一厢情愿,我都认了,可她对嬷嬷不敬,女儿绝不能容忍。”
江梓晴只告诉他,红玉替她委屈,口不择言说了句气话就招来两耳光,至于具体说的什么,她略过了。
单相思,一厢情愿……
一个丫鬟竟敢如此冒犯主子。
江海宁神色转冷。
“嬷嬷跟随娘亲千里迢迢来到金州,娘亲不在后,她又尽心照顾女儿,今日红玉对白嬷嬷出言不逊,我想娘亲若在,她必定也会……”江晚声音低了下去,似乎是哽咽了,再开口时,她眉眼间多出一份淡淡的哀伤:“不,倘若娘亲还在,嬷嬷又怎会平白无故受这样的气呢。”
江海宁心中一沉。
是啊,若婉秋还在……
“爹。”再抬头,江晚的眼睛很亮,一片赤诚:“今日之事是女儿冲动了,但女儿绝不后悔。”
比起江梓晴一个劲地强调自己多委屈,江晚则是为白嬷嬷打抱不平。
江海宁看着她,心里一阵欣慰。
女儿长大了啊。
“爹知道了。”
换做从前的小姐,今日必定会闹上一番。
看着面带笑容离去的江海宁,白嬷嬷悬了一天的担忧终于可以落地。
“嬷嬷,有件事跟你商量下。”江晚把书放回书架上,其实她一个字没看进去。
白嬷嬷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小姐请说。”
“你教我武功吧。”
陆家是武将出身,或许有这基因在,“江晚”自小便对这方面有兴趣,白嬷嬷曾教过她一些基本功和防身术。后来因为李氏从中挑拨,她对白嬷嬷有了偏见才放弃了练武。
幸好有儿时的底子在,否则那晚睁开眼,换了个古代娇小姐身子的她纵使格斗技术再好也只能被那两个男人欺负了。
她主动要求学习,白嬷嬷当然高兴。
江晚一脸兴奋:“练武容易吗?”
那个白衣鬼飘走的样子看着很轻松嘛。
白嬷嬷笑:“小姐天资聪颖,学起来肯定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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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贱人几句话就把他糊弄住,你父亲真是糊涂了!”李氏气得拍桌。
打小听着李氏私下一口一个小贱人喊江晚,江梓晴有样学样,咬牙切齿道:“父亲不是糊涂,他本就偏心那个小贱人,娘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海宁对原配夫人以及江晚的感情这些年来一直是扎在李氏心头的一根刺,每回想起来,她就浑身不痛快。
李氏啐了一口。
心腹何嬷嬷见状赶紧劝道:“夫人消消气,为个小贱人气坏身子可不值当。”
“娘,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江梓晴发愁。
江晚本就视她为仇人,今日她登门本打算借着长信侯世子激她大闹一场,惹江海宁厌烦,李氏再煽风点火,让江海宁对江晚彻底失望,继而站到她这一边,支持她嫁去长信侯府。
结果闹是闹了一场,她们低估了对手,反而吃瘪。
“奴婢觉着这江晚好生奇怪。”何嬷嬷忽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