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头插草标跪在地上，神情呆滞的看着面前的人来人往。
她从小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一年到头吃饱的次数都不多。
十五岁被卖给怡红院后，更是因为不听话而日日挨打。
活着真难。
看不到希望的日子日日复日日，年年复年年。
重复的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
生活的不幸磨平她的棱角，她清楚今天她再不被卖出去就会死，可她早就已经不怕了。
突然，有人停到她面前。
“这丑丫头怎么卖的？”
来人身穿临水县衙役服，见到人牙摊子上的她有点好奇。
他叫何令，今天县令派他来人牙市场采办下人。
临水县身为边境县并不富庶，一年到头能征到的税收不多，连带着衙里当差的衙役们工钱也低。
何令今儿好容易接到这趟能捞油水的差事，见到她这个“残次品”，知道有机会杀价的他自然是高兴极了。
人牙忙点头哈腰道：“官爷，这丫头除了脸哪儿都好，您看着给个四两银子，能让草民保个本就成。”
“四两银子？”何令冷笑道：“你这是明抢呢？”
“这丫头生的这般丑，你当这临水县的贵人们都跟咱们县令一样心善想着给这丫头一条活路？”
“一两银子，能卖卖，不卖拉倒！”
人牙子苦着脸：“这丫头我买成二两呢，您这杀价也忒狠了。”
何令懒得与他扳扯。
“不卖算了，我去别处看看。”
他作势要走，人牙子知道今儿个错过这个主顾只会亏的更多，忙喊道：“官爷留步，草民卖还不行吗？”
衙役满意的收了她的卖身契，女孩跟着他去到县衙。
何令将她安排在县衙客房做事，听他说的，她这次要伺候的是位权倾朝野的大人物，让她眼睛放亮一点，要不然仔细自己的皮。
江晚灵对他口中的大人物并没有什么好感。
她在怡红院待了两年，虽然没有接客，但日日耳濡目染，也知道那些道貌岸然的大人物们私下里是何等肮脏的模样。
她将屋子打扫了一遍，又往床上铺上新被褥。
这些杂事她是从小做惯了的，所以速度很快。
等她做完这些也不过是过了一个时辰，有人从门外推门进来。
“你是谁？”
说话的人生的的玉质金相，高大英武，身穿一身精致的银色铠甲，看起来像是个将军。
那人从上到下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她，似乎是在估摸她的身份。
她忙拜倒：“大人，民女叫江晚灵，是县令大人派来伺候大人的奴婢。”
原来是个丑奴婢。
搞清楚状况的傅景修目光从她脸上的伤疤处收回来。
“过来给爷磨墨。”
江晚灵忙到书案旁伺候，可她从小长在农家，根本不识文房四宝。
男人见她站在案旁傻愣着不动，似笑非笑道：“没人教过你怎么做奴婢？”
“主子说话你没听见？”
少女只得实话实说。
“大人，这上面的东西奴婢不认识。”
傅景修愣了一下。
裴冠派来伺候他的丫头居然连最基本的文墨都伺候不了，这无疑是让他有些窝火。
江晚灵见他面色难看急忙解释：“大人，奴婢长在农家家里没人识字，但除此之外家务琐事还算拿手。”
“至于磨墨，”她顿了顿继续道：“奴婢学东西挺快的，大人可否教奴婢一次，奴婢学会了以后就能给大人磨墨了。”
感情这伺候他的丫头还得他亲自来调教？
想到这点的傅景修冷笑了一下。
错不在她，他自不会与个丫鬟见识，只是在心里暗暗给裴冠记上了一个大不敬之罪。
“你去外面找个人进来。”
他提笔蘸了陈墨在宣纸上随手写了几个字。
“让他教你，爷没那个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