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他,当时她以为开了挂,梦中嫁了个绝世男神。可他挥动的鞭子,犹如兜头浇下的凉水,激得她透心凉。他的俊脸也如同上好的宣纸,瞬间被仇恨撕毁了,变得狰狞可怖,林笑优甚至怀疑:自己可能杀了他全家。那之后浑浑噩噩的,一些陌生记忆出现在脑海中。她得知这副身子“辽国郡主”的身份,十六岁,花朵一样的年纪(却差点被胥王打成残废)。自幼被辽国献王领回王府,献王于她比亲爹还亲。贵为郡主的她八岁时便拜师学医,这一点倒是跟林笑优很契合,区别在于林笑优是被家里逼着学的。因着仁心仁术,郡主深受辽国百姓爱戴,她性子内敛,却也是柔中带刚,不失傲骨和坚韧。十六年存于脑海的尽是美好,但有一点很奇怪,记忆止于跟养父献王离开辽国,前往伏国边境恒流镇的那天。再往后,一片空白。也就是说,对于“绝世男神”——伏国胥王祁胥烊,为什么恨她恨到骨子里,林笑优毫无解题思路。不过,这关她鸟事!嫁了个凶残的家暴男,不逃难道等死?本打算伤再好些动身,可她最近后背发凉,预感第二波暴击即将来袭,择日不如撞日吧!入夜,万籁俱寂。她换上丫头的对襟襦裙,遮盖住通体的伤痂,收罗着房间里值钱的东西打包成团,动作就被一道开门声打断了。林笑优眼疾手快,抓着包袱钻进被子,假寐。丫头绿萝扭动着腰肢进来,“哟~您今儿睡得可够早,怎么,晚上那顿药不吃了?”
语气里半点恭敬也无,甚至还带了戏谑。将凉透的药碗磕在小几上,她挑高声音,“明个身子不好了,可别怪奴婢没提醒你。”
绿萝是荷香苑三个丫头中资历最老的,也是最先摸透王爷心思的。既然王妃早晚死在爷手里,干嘛还认真伺候?于是最近几天,小丫头彻底懒怠了,仿佛屋子是林笑优借住的,她才是真正的主人。不仅吃喝拉撒于此,甚至当着林笑优的面,穿起了王妃的礼服及衣柜里其他成衣,这些大多是各府内眷作为贺礼送来的,平常丫头连碰都不能随便碰,更别说穿了。在铜镜前转了一圈,绿萝陶醉于自己通身的气派,嘲弄道,“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你不过一‘战俘’,穿妃制的华服,也是脏了衣服!”
忽听被子里一阵哐啷脆响,她精神一震,狐疑地走过去,“鼓鼓囊囊的,搞什么花样?”
林笑优心里一咯噔,将被子里的包袱推开,脸上犹自挂着笑,“放屁没听过,还要凑过来仔细闻?那就来吧!”
作势揭开被子,笼在了她头上。绿萝拼命挣扎,躬身想从被子底下钻。林笑优趁机一个高抬腿,垫步直击她躬下来的脑袋,绿萝眼白一翻,倒地不起。临出门,林笑优不忘朝绿萝猛踹几脚,“让你给我吃馊饭,让你在我伤口上撒盐,让你瞎穿衣服辣我的眼睛……”从没出过荷香苑,她对于王府内院的坊廊构造很是蒙圈,只能闷头朝一个方向跑。刚绕了个回廊,听得身后一阵吵嚷,“来人啊,快抓人啊……”是绿萝的声音?竟是装晕!其实绿萝盘算的很好,这样不用跟王妃拼蛮力,就让外头的暗卫来收拾她好了。自诩姿容出众,绿萝坚定地认为,能被选中伺候王妃,必是王爷特别的安排。等王妃一死,或许自己能飞上枝头呢!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王妃会对自己拳脚相向,更没料到数日来,连飞鸟过都得打掉的暗卫,如今却没了反应。林笑优临阵不乱,抓紧时间找出路。瞧见前方一汪碧湖,湖畔紧邻一面高墙!“乖乖隆滴咚,终于跑到王府尽头了。没事儿搞这么大院子做甚,跑都跑不脱~”绿萝顶着一张猪头肿脸,狂追不舍,“你!休想从我手里逃脱!”
吵嚷的嗓子都哑了,依旧没有守卫出来。林笑优正纳闷,突然两道黑影闪出,比身形更晃眼的是他们掌心的利剑,反射着皎洁的月光。二人浑身透着杀气,冷目从林笑优的身上扫过。以为是冲自己来的王府侍卫,林笑优停步不前双手上举,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服了服了,我不跑了还不行吗?”
好女汉子不吃眼前亏,老娘投降了。可那两个黑影并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却是晃动着利剑,动作利落地绕开林笑优,剑刃直穿入后头绿萝的胸膛。电光火石之间,丫头绿萝像根烤串儿一样,被两剑上下齐手串了起来。黑衣人还不忘耍帅,斜睨了林笑优一眼,“我们只杀胥王妃,不想死的赶紧滚!”
绿萝杏眼圆睁,嘴角溢血。闻言还待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咽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