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皇后招待自己的亲生小儿子,一屋子的温馨甜蜜。杨祯吃得开心,皇后看杨祯吃,也非常开心。
皇帝这边是另外一个状态,虽然不同于皇后这边,但是也称得上是一个融洽。
皇帝这边的配置和皇后这边的配置差不多,一个小圆桌,没有多大。这种桌子应该是专门定制的,一桌能坐四个人,多坐一个人就会明显感到拥挤。桌子大了,就显得略微疏远了。这个桌子的大小恰到好处,既能显示出足够的亲近,又不至于太过疏远。
这样的桌子巧则巧矣,却无论如何都显得不够大器,远逊于皇家赐宴的气派。
但是,这样的小器才是皇帝最高规格的优待。
小桌之上只有三个人,主是皇帝,客是灵寿郡公萧宝臣,还有一个是作陪的太子。这是站在这个国家最最顶尖的三个人。
“老郡公,好久不见了,真是想煞朕了。”皇帝满面笑容。
“老臣在边地,也时常想念陛下。”萧宝臣举起酒杯,和皇帝喝了一个。
这种场合,太子都不敢发言,只能做一些端茶倒酒的服务工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该寒暄的都寒暄过了,就该讲正事了。
“老郡公,老四在陇右的表现可还行?”实际上,杨祯在陇右的一举一动皇帝都了如指掌,但是他仍然想听听这位老郡公的意见。
萧宝臣捋了捋胡子,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从容地说道:“四殿下在陇右的表现,真是让老臣惊为天人啊。”
“不想老四竟然能得到老郡公如此赞赏!”萧宝臣赞赏杨祯这完全在皇帝的意料之中,只是不曾想到,以萧宝臣这样的履历居然能给杨祯这样高的评价。
“老臣收到陛下的密旨以后就秘密潜入肃州城中,以防万一。不曾想那唐尧文包藏祸心,竟然挑唆城外灾民和城防营阴谋作乱。老臣当时也只是掌握了部分城防营,实在没想到唐尧文竟然敢放灾民进城,这一阵是终归是老臣输给唐尧文了。”萧宝臣满脸的萧索之色,可见对此事是耿耿于怀。
原来肃州的一切真的都在皇帝的掌握之中,早早地就将萧宝臣调往肃州。这说句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毫不夸张啊。杨祯还对自己能够收服肃州城防营而沾沾自喜。谁曾想到,那城防营已经是被萧宝臣嚼过的馍馍,难怪杨祯吃起来一点都不费力。
杨祯要是知道了这些事情,那一定会羞愧找个地缝钻进去。
皇帝冷哼一声,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哼,朕也不曾想那唐尧文竟然能干得出如此悖逆之事。要不是老四心怀慈悲,朕定然是要将他千刀万剐的。”皇帝说是看着杨祯的面子,其实杨祯哪里有什么面子呢。皇帝对于如何处理唐尧文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说看着杨祯的面子都是场面话而已。
“老臣当时已经来不及阻拦灾民,只好在暗处伺机平乱。不曾想四殿下临危不惧,视数千灾民如无物,侃侃而谈,不卑不亢。先对灾民许之以利,然后又对灾民晓之以害。谈笑之间就劝退了灾民,将民变消弭于无形。老臣似四殿下这般年纪,遇到这样的情况,那可真就是束手无策了。”萧宝臣言语之中颇为寂寥,颇有些廉颇老矣的遗憾。
“老四平素倒不似是能有这般手段的人啊。”皇帝也是颇为感慨。
“到底是陛下的儿子,不同凡响啊。”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纵然是皇帝不喜形于色,听了这个话也不免得意。皇帝陛下也没什么好夸的了,夸他的儿子那就是加倍地夸奖皇帝陛下了。
萧宝臣看着皇帝心情愉悦,于是就提出了一个要求。萧宝臣不能确定这个要求是不是皇帝的需求,所以他也只能是试试。伴君如伴虎,虽然萧宝臣圣眷优隆,但是也得按着皇帝的心意办事。
他当然可以受着太子的学生之礼,也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理所当然的生受皇帝的优待。因为这些,不仅仅是自己脸上的光,也是皇家对于有功之臣的赞赏重视,皇家同样脸上有光。当然,这还有一个最最坏好处,没错,是最最坏的好处。那就是给皇帝一个小辫子,以供皇帝随意可以用这种欲加之罪除掉自己。
皇帝最怕的就是没有弱点的臣子。
所以一直以来,功高盖主的大臣们都有一个保留技能,那就是自晦之计。
秦朝王翦,灭国之功甚矣,却一直在向秦王索取财物。
西汉萧何,被刘邦称为“功人”,名列功臣第一。这样一个德才兼备之人却在自己的封地倒行逆施,引得百姓要去告御状。
这些都是无奈之举,这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纵然是萧宝臣,灵寿郡公,挂三公兼三孤衔,手握西北兵权的萧宝臣,也得时刻揣摩皇帝陛下的心意,做一些皇帝虽然想但是不能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