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黑寡妇服输道木师
歇息一会儿，道木师让华篾片和棕刷子掉换了两具尸体。
华篾片心有不甘，嘟囔道：
“还是让我背驮这黑寡妇吧，棕刷子他有得是力气！”
棕刷子走过来，抢先把黑寡妇往背上背。
道木师在一旁帮着他，嘴里骂华篾片道：
“你背着黑寡妇就当是吃了一顿腊肉不成？····”
华篾片无奈，只得寻到黑寡那男人跟前，将他扶起来，身子侧了过去，把那死尸往自己的背上挪动。
华篾片已经起步，道木师过来帮棕刷子。
棕刷子把黑寡妇背到背上，身子动了动，说：
“这臭肉可是比他男人还扎实！”
华篾片回应道：
“扎实了你让给我呀，再怎么扎实也不比这把老骨头，像一把干柴一样扎人！”
道木师没心思跟他们胡扯，催促道：
“这下要上坡了，你们得力点，中间还得歇脚，走一段算一段吧，反正，天色还早着呢！”
两个人不再说闲话，吃着力赶路。
再歇息的时候，道木师从胸怀里掏出来那个绸布袋子，往棕刷子和华篾片的眼光晃了晃说：
“大金牙换得的银元，拈量着有点份量！”
华篾片和棕刷子睁大眼睛望着道木师。
道木师当着他们把银元点了，让凑过来华篾片和棕刷子各取了一个，对他们说：
“你们两个试看，应该没有假货？”
华篾片和棕刷子取了银元，用食指和姆指捏着，吹一口气，往贴丰耳朵听，嗡嗡的声音清晰，脑壳像鸡吃米一样点个不停。
道木师把钱袋子递到蔻刷子和华篾片胸前：
“你们一个人数一遍，这样就心里有底了！”
华篾片伸手去接钱袋，被棕刷子给挡着了：
“师伯亲自数过了的，还用得着我们笨手笨脚？”
华篾片的手伸了出去，被棕刷子挡回来，立刻脸热了，慌忙回复道：
“是啊，师伯新手点了的，是多少当然是多少！”
道木师就有点不乐意了，把钱袋往他们两个人跟前一推：
“屎少屁多的，谁说你们不信我了？三个人都过一遍，就不会出差错，也正好分一遍是真是假？”
两个人还是不肯接那钱袋，依然往道木师胸前推。
道木师就更是不高兴，咒骂他们道：
“两个人除了一路上斗嘴讨骂，就没有一点正经的，难怪被黑寡妇给玩得像孙子一样的····华篾片你先来···”
说着，道木师把钱袋推到了华篾片的胸怀里。
华篾片不好再推辞，接下了钱袋，认真清点。
棕刷子一时闲着，嘴巴却找热闹，嘲弄着道木师说：
“道木师本领了得，就是被那黑脸张屠夫几个给撒了香灰，····”
道木师把钱袋给华篾片，看他拿稳妥了，就放手，一拳头打到棕刷子的胸膛上，咒骂道：
“就是的，就是的，不像你两个，听到黑寡妇的声音就迈不开双腿，呆会儿看你们两个怎么下手？”
棕刷子只是闹嘴巴劲，并不把道木师这话当真，倒是凑近到华篾片跟前，看着他数银元。
华篾片数过了银元，把钱袋子递给棕刷子。
棕刷子接了，像华篾片一样认真点数。
三个人数报出的数字完全一致。
华篾片担心着，：
“师伯，就这些银元，可以从那个叫龙爷那里换回来亡者嘴里的大金牙吗？”
这话一下把道木师给问住了。
棕刷子也担心，欢喜中掺进了忧虑：
“那叫龙爷的家伙，一定不是好惹的，····我们该怎么办呢？”
道木师本是忧心忡忡的，见他们跟自己一样的情绪，倒是得到几分安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
“走一步看一步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道木师说罢，起身，催促大家继续赶路。
前面的路比较陡，棕刷子和华篾片开始吃力。
路两边高大的树木遮挡住月亮，山路上一会儿花，一会儿黑。
道木师赶紧点着了洋油灯盏，走在前面带路。
棕刷子汗流浃背，华篾片也汗流浃背。
棕刷子气喘吁吁，华篾片也气喘吁吁。
这个时候，他们再没有刚才那份闲心来互相嘲弄，说一些不着边际的风凉话。
道木师掌着灯盏照明，虽然肩背上轻松，却要在前头引路，时不时帮着他们往路坎上跨，也跟着他们两个人一起汗流浃背。
过了那座悬崖，来到预定的地方。
三个人停下来。
从不太远的山村里传过来鸡鸣狗吠之声。
道木师说：
“卯时过了，是辰时接位，天快要亮爽了，先歇息歇息吧，等到天完全亮了再作处置。”
华篾片和棕刷子把黑寡妇和那男人放置到一个平坦处，让他们如死尸一般躺下。
华篾片瞅他们一眼，问道木师说道：
“只怕时辰快要到了，这两头死猪会不会清醒过来？”
道木师上前踢一脚黑寡妇的男人，冲华篾片和棕刷子摇了摇头说：
“醒不了，你放心好了！”
说罢，大家走开几步，扯开裤裆撒尿。
天刚放亮，道木师着华篾片把黑寡妇扛到肩头上，走开百十步，寻到一个去处，对他说：
“就这里吧，你不要松开她的手脚！用棕索把她捆绑到树干上就是了！”
华篾片把黑寡妇靠着一棵大树放下来。
道木师上前帮忙。
华篾片解开了一段捆绑纠着缠黑寡妇一身的棕索，用它们将这暗娼给捆绑到树干上。
道木师看他太用劲，怕他把这女人顷得太死，就推了他一把说：
“让你绑个活人，就像捆头死猪似的，你总得让人家喘一口气吧？····她若是连一口气都喘不过来看话，那我们不是白费劲了？”
华篾片让到旁边，看道木师操手艺。
那边棕刷子一边守着黑寡妇的男人，一边依靠着一棵大树歇息。
晨光模模糊糊。
道木师把黑寡妇捆绑好了，伸手点了她的血脉穴位。
黑寡妇慢慢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黑寡妇睁开眼睛，最先看到道木师和华篾片，吃力地眨着眼睛。
道木师和华篾片都不理睬她。
黑寡妇神志开始清醒，受了惊骇，手脚并用，挣扎起来，嘴里咒骂道：
“赶尸匠？···”
道木师和华篾片还是不吭声，一脸木然。
一阵清风吹过来，黑寡妇打一个寒噤。
一群小鸟儿在树梢上玩乐，叽叽喳喳地叫唤。
大树枝叶上的露水珠子滴哒滴哒从高处掉落下来，有一颗露珠直直地摔打在黑寡妇的脸颊上。
黑寡妇眨了一下眼睛，身子也跟着激灵一下。
黑寡妇认出了道木师和华篾片，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黑寡妇是个暗娼出身，或许在江湖上没少见过这样的世面，心里慌张，却表面镇定，装作若无其事。
道木师懒得多看她一眼。
华篾片倒是从内心里生出怜悯来，但这怜悯已经夹杂着毒辣。
又一阵山风吹过来，扫荡着森林，黑寡妇打一个冷战。
道木师在点不耐烦了，从胸脯里亮出来那一袋银元，在黑寡妇面前晃了晃。
黑寡妇顿时瘫软下来。
幸亏有绳索把她在树干上捆绑着，才没有晕倒。
道木师捧起竹筒，往嘴里灌了些凉水，照着黑寡妇那张脸，喷了过去。
黑寡妇被滴水冲刷，立时又清醒了许多。
华篾片有些忍耐不住了，冲黑寡妇吼道：
“你这婊子，枫香山上把老子兄弟两个给骗着了，撬了亡者口腔里的大金牙，害苦我们兄弟来受罪···信不信老子活剐了你的皮，把你的一身骚肉拿去你家的黑狗喂狗！”
棕刷子在什么时候也走过来了，一边帮腔着说：
“黑寡妇，你伤了老子的眼睛····你个婊子婆娘，···今天看我们怎么收拾你····信不信我抓条蛇来，往你的胸怀里钻···”
黑寡妇算是彻底清醒了。
清醒了的黑寡妇并不在乎华篾片和棕刷子的报复，她当初把这两个自以为是的男人给当猴子耍了，不仅呼了个痛快，还安师公和那亡者给套着了····拔了亡者口腔里的大金牙···算一场大买卖！
道木师手上的钱袋子告诉他，一切都是白费功夫，一番算计，让这个赶尸匠得了便宜。
“壮士，银元由着你们抢走了，还要把我如何？我一个娇弱的女人，无非让我侍候你们这个？····请快点解放了我好不？”
说着，黑寡妇装出可怜双可爱的样子，尽量让自己的脸颊上堆出来一团妩媚中的淫笑。
这当儿。华篾片已经折来一枝荆条，递给了道木师。
黑寡妇看到道木师手上的荆条，吓得顿时脸色惨白。
但是，黑寡妇还是冷静了下来，一边颤抖着身体，一边装腔作势：
“大哥哥哎，···你可别这样儿呀···小妹的脸是给大哥哥们留着受用的，···”
这会儿因数寡妇跟在枫香山上抢劫那阵子比，完全是判若两人。
棕刷子看道木师像是在犹豫，心头之恨涌上来，从他手里夺过了荆条，往黑寡妇身上一顿乱牰。
黑寡妇惨叫连声，喊爹叫娘，鬼哭狼嚎。
华篾片看着，一会儿痛快，一会儿心焦，一会儿闭着了眼睛。
棕刷子还要抽打黑寡妇的脸，被道木师给挡了下来。
道木师喝了一口水，往黑寡妇脸颊上喷射。
黑寡妇停止了鬼哭狼嚎。
黑寡妇呻吟道：
“大哥哥，救命啊！大哥哥，饶命啊！大哥哥，小妹宁愿侍候你们到死啊！··大哥哥啊···”
黑寡妇尿了一身，从她身上喷出来一股尿骚味。
道木师不跟黑寡妇再啰嗦，问她道：
“我们要的是大金牙，你得跟老子完璧归赵，物归原主！”
黑寡妇听到这话，一边牙齿打战，一边呜咽：
“我的个大哥哥哎···大金牙已经送到龙爷手上了·····”
黑寡妇一身颤抖不已。
棕刷子火冒三丈，手中的荆条往黑寡妇脸颊上乱抽一气：
“谁是你大哥哥？···你这骚货···老子是你的祖宗·····”
黑寡妇的脸颊上鲜血直流，又一阵喊爹叫娘：
“我的个活祖宗啊！活祖宗！····”
道木师由着棕刷子暴力，只是用眼光瞟了瞟这个凶恶的女人，近到黑寡妇跟前道：
“我们要大金牙，听到没有？只有大金牙物归原主，完璧归赵，我才会留你一条狗命！”
黑寡妇哭过、叫过、喊过，颤抖着身体说：
“怪那黑心的张屠夫，动了邪念，···该千刀杀，万刀剐的，剥皮抽筋····”
道木师冷眼看着黑寡妇的可怜相，冷笑道：
“你可别往张屠夫身上推了，他捏在我们手里，他说是你出的主意领的头，···到时候跟你一起剐我剥皮，剁了脑壳，砍了骨头好炖汤喝！”
黑寡妇还是想推脱自己的罪恶，哭丧着说：
“我的个老祖宗哎，···天大的冤枉啊····好个黑心的张屠夫！···往老娘头上栽赃！···我一个弱女子，胆子撑破天也····这都怪我那把老骨头，他用棍棒打我，非逼近着我干的呀···！天打五雷轰···”
华篾片机灵，冲上来对黑寡妇吼叫道：
“骚货，你那死男人也在我们手里了，他已经全招过了，就是你生的阴谋诡计···等会儿送他陪着你一起去喂老虎就是了！”
黑寡妇心里大喊一声不妙，眼睛被额头上流淌下来的鲜血给糊住了，脸颊上暴出几条活着的蚯蚓，嘴里嘟嚷道：
“祖宗饶命，祖宗救命啊···不要把我喂老虎啊，我···我侍候你们···我···祖宗饶命····”
道木师上前，扯着了黑寡妇的头发，厉声道：
“你这骚货，听不懂人话？老子要物归原主，完璧归赵！”
黑寡妇哆嗦着，颤抖着，嘴里嘟嚷嘟嚷：
“物归原主···完璧归赵···完璧归赵··物归原主···可是，要赎回那大金牙···龙爷得双倍的银元····啊··双倍啊···”
道木师听真切了，对着黑寡妇咬牙切齿：
“你男人说了，你家银元多？”
黑寡妇吼叫道：
“···我出····我出··要是，··倾家荡产也不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