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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 南丰山上不安宁(1 / 1)

第七十七章南丰山上不安宁

蔡家七老爷的法事做得风光,安师公顾不得连续疲劳,尽着一个道场先生的职责,为蔡家七老爷超度,彼是费了力气和精神。

大卦佬牛屎饼饼带着一帮难兄难弟,认了七老爷的亲,讨了七老爷家的红包,吃了七老爷家的陈鱼腊肉。

乡里乡亲对七老爷的丧事办得的如此的奢华,有过多的议论。

或者恭维,或者贬低,或者愤怒,或者羡慕。

这倒是人之常情,也是世间常理。

蔡家七老爷的黄道吉日,全是风水师罗锅斋公定夺。

给蔡家七老爷做过法事,道场先生安师公大病一场,卧床不起,闭门谢客。

才生病的时候,道场先生的娘子就为他请了郎中。

石桥这百十里开外,郎中先生要数月吾老先生最有名气了。

石桥人几乎都有绰号,像烧火棍烂头这样儿的,外号还不止一个,大家都以此为乐,乐此不疲。

只有月吾先生没有外号或者叫绰号。

这是出于对一个好郎中的尊敬,还是另外的原因,不得而知。

月吾先生年纪已经不轻了,却依然为乡里乡亲的疾患呕心沥血,四外奔走。

月吾先生瘦得只有一把骨头,一身粗布衣衫,长袍,背一药箱,夹一纸伞,算是他的标配。

若是晴天,他脚踏布鞋,匆匆忙忙。

若是雨天,只要有人上门请医,必定得脚穿一双木屣,撑起那油纸伞,于风雨中艰难行走,哪怕是电闪雷鸣,也得往患者家里赶路。

白日里倒算不得艰苦,就是那黑夜里,风霜雨雪,蛇虫叮咬,借着火把的光明,穿行于黑暗之中。

也是他的行踪。

月吾先生不仅号了安师公的脉博,中医的“望闻问切”全认真履行,和颜悦色跟安师公说话。

安师公听任月吾老先生号脉过后,努力支撑起身子,坐起来跟他说话:

“有劳月吾老先生了,有劳大驾!”

安师公话不多,心却诚恳,对老先生历来敬重。

月吾老先生回复道:

“太过劳累,染了些风寒,先生得将息些日子,最好足不出户,卧床休养,不近房事,吃些草药,发汗袪寒过后,还得稍事滋补····固然以养心为上···”

安师公点头应允,竟要起身送月吾老先生出屋。

老先生收拾了药箱,示意安师公道:

“安师公不必客气,安稳身心要紧。”

安师公面露歉意,支撑着身体道:

“谢了月吾先生,谢了月吾先生!”

话没有说完,一个劲地咳嗽。

安师公娘子一直侍候一旁,上前拉扯安师公胸前的被单,扶他往下躺。

月吾先生握了安师公的手掌说:

“安师公就便,安师公就便,人安心安,心安神安!”

月吾老先生不再跟安师公多说话,提起药箱,轻轻退出。

出了卧房,安师公的娘子一边侍候着郎中喝茶、吃茶点,一边用垂询的眼光看着月吾老先生的表情。

那茶点是一碗早就预备好了的红枣桂圆煮鸡蛋。

汤汁里加了红糖。

这茶点多是石桥人接待月吾老先生的规矩。

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凡是请月吾老先生上门就诊的,都得做一番讲究。

这讲究就是一碗红枣桂圆煮鸡蛋。

所谓奢侈或者简朴,无非在于鸡蛋、红枣与桂圆的多少,还有是不是搁红糖了。

月吾老先生历来并不计较。

一枚鸡蛋,他不嫌少,四枚鸡蛋他也会欣然笑纳。

是不是有红枣桂圆,或者放不放红糖,他都喜笑颜开地道谢。

至于诊断看病,月吾老先生会全心全意,并不跟家室的贫富作比较。

一个郎中,凭心诊断下药,无论什么疾患,或者药到病除,或者回天无力,是人之常情,也是世间常理。

没有任何人对月吾老先生有过怀疑或者责备。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各人的造化,各人的命运。

如此而已。

月吾先生就赢得了江湖,逢人对他敬重。

这会儿,月吾老先生脸上堆了些疑云,没有正面回答安师公娘子眼光里的问询。

月吾老先生出门,安师公娘子相送,客气地道别。

月吾老先生越走越远,背景消逝在田野之中。

安师公娘子回到屋里,关好了院门,一个人偷偷抹眼泪。

屋子里传来安师公一阵接一阵咳嗽声。

这些日子,桥东头北街,老铁匠刘大锤子的铁匠铺子里,刘大锤子和他那五大三粗的老婆娘可是一阵子忙碌。

自打进了姚眼镜的知县衙门,刘大锤子被关进死囚的牢房,铁匠铺子的生意停顿下来,五大三粗娘子为了从死牢里救出自己的男人,消耗掉了家里聚集多年的财富。

庆幸有船裁缝的鲜花娘子从中撮合,虽然快要倾尽家财,却也保下了刘大锤子一条性命

那姚眼镜着实会养肥猪,并不把刘大锤子百般折磨,图的是他出手大方。

但刘大锤子从衙门里出来,知县大人的手下几乎不再到铁匠铺子里骚扰,凭他做自己的生意。

五大三粗娘子受了鲜花娘子的恩惠,当然对她感激涕淋。

自此两家成了善交。

这些天铁匠铺子里接到好活,那就是一套新的家伙什。

价钱给得很好,当作订金预告付了个痛快。

至于那顾主是谁,刘大锤子和他五大三粗的娘子当然得保守秘密,这可是人家的衣食饭碗。

因为这套家伙什要得紧急,刘大锤子和他的娘子甚至开了夜工。

那铁器的原料必得上乘。

为此,刘大锤子特意去了一趟城里,花上等的价钱把好铁给买了回来。

淬火的那晚上,五大三粗娘子硬逼着自己尿了三泡骚尿。

当然,这一切得隐瞒住左邻右舍。

船裁缝家因为鲜花娘子和缘故,虽然也伤筋动骨,却没有被抽筋剥皮,彻底折了元气。

知县大人的手下也从此不再无故登门拜访,平时在什么地方遇到了,倒还是客客气气。

尤其对那鲜花娘子,一个劲地讨好,惟恐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惹火了这美人,弄丢自己的饭碗。

这倒让船裁缝一家安心手艺,凭着自己的好的名声,继续把裁缝做的风生水起。

石桥人几乎不再过多谈论棕毛鬼怪这档子事情,他们都会认为烧火棍烂头已经像船裁缝的大徒弟一样,让仙溪河水冲到资江里喂乌龟王八。

蔡家七老爷入土为安,石桥恢复到热闹过后的平静。

只有有心人会在蔡家七老爷入土为安后暗地里数着日子。

似乎是在关心蔡家七老爷是不是果然被阎王爷接纳着走了。

那阎王爷身边的小鬼会不会因为蔡家七老爷太过吝啬,舍不得向他们使小费送贿赂,故意耽误他由人彻底变成鬼的过程。

那样的话,蔡家七老爷不得安生,蔡家不得安生,石桥也不得安生。

蔡家七老爷安葬后的头七,正值月中。

谁也没有想到,那剥鬼皮的盗墓贼会在月白星稀的夜晚下手。

子时打着哈欠,懒洋洋地急于跟丑时交接,丑时拖拖拉拉,还想推脱偷懒。

盗墓贼们急不可耐,到约定的地方聚集,一股绳儿合到一起,在南丰山一片树木子里开了一时刻的小会就出发了。

他们先是上了弥勒佛的大脚趾,再上到大肚皮上,然后才敢爬到这尊大佛的胸怀里停顿下来。

弥勒佛的胸怀里,正好是安葬蔡家七老爷的福地。

公鸡打鸣并不正合时辰,可能是同性间在大白天争风吃醋的缘故,各个需要表达自己的突出,就抢先引颈高歌。

它们一放肆,那些肆无忌惮的野狗更是无所顾忌,或者独自约会,找到自己的情人,或者邀合了自己的死党,同流合污,到野地里做那些被人唾弃的勾当。

老牛一定是饿了,拉长了嗓子,跟主人在较劲。

当然,红皮老鼠的老耕牛老早就被姚眼镜派人卖给了屠夫,这会儿听不到它的呻吟。

那套家伙什还由华篾片编织的背篓装着,里面最有价值的就是一把蛇舌头撬杠。

这回背它的不是烧火棍烂头,那死鬼早跟着船裁缝的大徒弟下资江入洞庭湖喂鱼虾去了。

红皮老鼠瘦弱得一阵风就能够吹跑,一把干柴棒背一个纸扎的牛马都会倒地不起,这重活儿没有他的份。

红皮老鼠的铁哥们竹板公鸡当然是最适合背这套家伙什的,一来有力气,二来也可靠,三来他急于立头功。

红皮老鼠断后望风,他一对眼睛虽然细小不先行管用,耳朵却灵敏,况且还在知县衙门的死牢里呆过那么些日子,对于官差衙役不生分,听得懂他们的脚步。

但是,红皮老鼠不敢让大家把他一个人甩在后面太远,他不情愿做一个独死鬼。

大卦佬牛屎饼饼在前,他身后跟着他的一个要好的弟兄。

牛屎饼饼真想拉他那一帮难兄难弟全都拉进入伙。可他决不能这样做,主要的是怕走漏了风声。

因为这里并不是他一个人的码头,他得顾忌同伙的想法。

拉进来的人太多,也会多一些人来分享他们的胜利果实。

道木师不在,棕刷子不在,华篾片不在,还有谁谁谁不在。

大卦佬不能坐失良机。

这破了他们内部的行规,他却不得不这样做。

那些难兄难弟们花了大价钱,才把他从衙门的死牢房里打劫出来,不被官差的鬼头大刀剁掉脑壳,算是一时苟活了一条性命,他得成倍报答他们才好。

依大卦佬的富贵经验,做事得耐得住。

如果操之过急,可能一事无成。

下半夜的月亮还是这么晃亮,像大白天一样明朗。

干这等事总得月黑风高,瞒天过海。

因为是丧良心的事情,上对不起天,下对不起地,更对不起亡者,对不起亡者的家人亲友,也对不起自己的祖宗。

所以只能瞒天过海,只能在黑夜里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

明晃晃的挖掘新坟,剥人家的鬼皮,比强盗更可怕。

大卦佬管不得这么多了,他只有拼死一搏。

好在这一帮兄弟们都没有犹豫,也不在这关键时刻胆小如鼠。

撑死胆子大的,吓死胆子小的,饿死了没有胆子的。

世间的生存法则从来如此。

大卦佬牛屎饼饼从师于谁,这还得替人家保守秘密。

很快,一队人马来到了蔡家七老爷的新坟前。

新坟一览无余。

家人在头七来祭奠过。

这是大卦佬和红皮老鼠,还有竹板公鸡亲眼看到过的。

他们的后人一路上哭哭啼啼的来,又一路上哭哭啼啼地往回走。

因为安师公生病的缘故,由他指派了另外一个道场先生来延续这一段落的法事。

堆积在新坟前的祭品,什么时候被什么人或者野物偷走了,坟前只有燃烧过的香烛的残灰。

这没有值得大惊小怪的。

富家的祭品,多是奢侈的稀罕物,穷鬼们亲眼见得少,听说过的倒是多,更不消说种种享受了。

又恰好是饥荒年月,谁都会对这些美食垂涎欲滴。

不过,新坟前还是闻到了酒的陈香。

孝家把成坛的老酒往新坟上洒,好了那些新土,受到滋润。

这连续不止七日没有下雨,黄土的味道原汁原味。

大卦佬第一个走近到蔡家七老爷的新坟前,他往后打了个手势,竹板公鸡他们就在不远处停下了,等待他的指令。

牛屎饼饼蹲下身子,从腰间取出他带来的香烛和纸钱,用火石打起一点星火,先是把纸钱点着了,然后用纸钱的火焰点着香烛。

一根红烛,二根檀香,三片纸钱起了火焰火星。

大卦佬香烛往泥地上插稳当了,对着蔡家七老爷新坟跪下来。

明朗月光之下,那香烛和纸钱的火光并不闪亮。

倒是牛屎南瓜的屁股掀起老高。

大卦佬把脑壳往坟前的泥巴上磕,三个响头之后,他的嘴里念念有词。

竹板公鸡他们几个看得真切,心脏在胸膛里怦怦乱跳。

磕头完毕,大卦佬问竹板公鸡要了一壶老酒,对着新坟慢慢地泼洒,嘴里仍然是念念有词。

老酒快要泼洒完时,牛屎南瓜将那酒壶收回来,口子对着他自己的嘴脸,仰起头颅,把剩余的老酒往自己的嘴里灌。

因为太急,老酒湿了他的胸衣。

同伙们闻见喷喷的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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