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平安在咬着周旭哲裤脚不放，他手上的碗筷都被它掉落在地上。
地上洒着一滩水，这样平安才肯松口，伸着舌头不停舔着，他咬牙切齿道：“不要喝。”
边说边把狗拎起，而敲门声还在继续，江凯直接掏钥匙开门，冲进来连鞋子都丢掉，周身气血冲上脑门，耳根发烫脸色涨红，嘴唇因生气而变得哆嗦。
“你们…”他好像气哭了，喉咙都在哽咽，伸出食指指着，手都在发抖。
“咋了？”周旭哲眼神狠戾压住他。
“气死我了！”江凯情绪大爆发哭了出来，像压抑很久在此刻溃不成军了，说道：“我住在楼下天天遭殃，你们整天不是摔东西就是吵架，楼下的我天天睡不安稳。”
“而且……”他欲言又止，吸了一记鼻子，连泪水都止住，直接躺在沙发上，露出半边脸，又不说话了。
张子涵走过去看他，眼廓线条深深凹着，湿润眼角，下巴搁在沙发枕上，双眼皮都哭肿了，还瘪嘴。
她坐在地毯上，轻问：“刚刚欲言又止咋回事？有人欺负你？”
江凯这才叹了口气，抱起枕头，敞开两腿搭在茶几上，微垂头，姿势懒懒散散，又偏头看她，很不自然滑动喉结，说：“我睡眠很差，楼下那合租女生打呼噜，而且整晚都在喊哥哥，我的爱豆，后来得知她追星族，整天早出晚归，开门声还特别大。”八壹中文網
“没事啊，你还有一个月就去大学报到，忍忍吧，就有新宿舍了。”
他抓住她双手，眼神在祈求，声音低沉：“姐弟情深啊。”
张子涵听他说这话时，看着他眼睛里都是在说把你房间让给我，那双水汪汪双眸里隐藏着别样心机。
周旭哲赶忙插嘴：“你要这么说，就去找谢晓雪吧，她可以帮助你。”
他立即放下张子涵手，说：“也对，不应该找你，姐打扰了。”
说完便罢，一溜烟就跑了。
“什么鬼？”张子涵看向正打扫的周旭哲，地上有红枣还有枸杞，平安则一直舔水，不以为然问道：“咋？你要养生了？”
周旭哲停住动作，漫不经心地换了个动作，蹲下来用纸巾包裹红枣枸杞扔向垃圾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又跑向厨房端了碗红糖水放在她面前。
全程不说话，整张脸没有任何情绪。
张子涵更在意的是他怎么知道自己生理期了？
此时周旭哲在厕所里关上门，打开百度，输入话题【如果被男的表白了，他会受到伤害吗？】
热心网友众说纷纭。
一颗栗子：“爱不分性别，但是还是会难过的。”
茉莉花：“如果能跨越式关系，那么我们将把这世界真理都给推翻，爱的本质就超越真理，无关性别。”
周旭哲熄灭屏幕，双手撑在洗水池，看着镜中憔悴自己，像经历沧桑一样，却留有岁月痕迹，胡茬子都长出来了。
腿上疤痕开始结痂，也多亏那天张子涵找他，才得以好起来，好像一切都是因为有你，所以结果才算好。
你这个人的魅力确实影响身边人。
所以才会有人一直喜欢你。
他对着镜子自己傻笑，憨憨的样子，很快重拾信心，打开门瞬间平安冲上前咬着他裤脚，一下子慌张求助：“救…我。”
张子涵闻声望去，平安最近脾气暴躁，是要磨牙棒了吗？她走上前扯开，却死死咬住他，獠牙都露出来，见状忙问：“咋回事？你这狗好像不听你。”
见裤子都快被咬烂了，怎么也分不开。
“脱裤子。”她说。
周旭哲瞠目结舌，眼睛轻轻睁大，满脸愕然，很轻声地问：“你让我脱裤子？你变态啊？”
说着又把裤头子握得紧紧。
张子涵抬头看到那张难为情的脸，而平安也不肯松口，也不是咬到肉，一人一狗谁也不让步，她只好打电话求助了。
半晌，门铃响了，一个穿着白大褂背着药箱走了进来，开口就说：“哦哟，这不是篮球运动员周旭哲嘛，你被狗咬住了？”
周旭哲：“……”
他瞪着张子涵，存心看我出糗的。
张子涵冲他扬了扬下巴，说：“被狗咬着裤脚，他不肯脱裤子。”
“哦明白了。”半晌，兽医说：“内敛，绝对是纯男。”
周旭哲：“……”
兽医说：“狗狗可能缺磨牙棒了，也有可能饿了。”
好一会后，兽医也把狗分开，还顺便拿手机，很礼貌地开口问道：“可以跟我张照片吗？我很少有机会碰见名人。”
“嗯行。”周旭哲满心欢喜，又硬着头皮问道：“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这事？”
“哦哦哦，没问题的。”
张子涵侧过头唇边勾起若隐若现的弧度，手机也响了起来，一连串轰炸消息是源于群里她发的一张照片。
陈铭风【狗被狗咬了，妈呀大新闻。】
谢晓雪【我先收藏，等以后他哪天惹人生气就放网上。】
路云博【笑死了，还请兽医啊？】
张子涵笑得胸腔都在抖动，打字时指节都在颤抖，键盘都打不完整一个字，突然一个影子从头顶覆过来，她霎时屏住呼吸，是压迫感袭了过来。
“你真是够了。”他声音委屈。
她熄灭屏幕，拿起手机，看一下旁边有没有能逃跑的空隙，正准备跑时，结果周旭哲抓住她胳膊肘。
又重重把人摁回地毯上。
见无处可逃，张子涵只好僵硬地扭头，看着那张委屈巴巴的脸，鼓起腮帮子，还瞪她，手上力度丝毫未减半分。
她舔了舔唇，半晌才解释：“主要是，他们问我你的近况如何，我就…发上去。”
周旭哲挑眉，力度才松点，半信半疑：“我的状况需要通过你才知道？谁信啊？”
“你就想看我笑话！”
这下子都被拆穿了，张子涵也无力解释，两人僵滞，直到电话响起了，是周旭哲的，他接了起来。
张子涵想逃离，突然一只手抓住她后衣领，本身穿着裙子，用力一揪，都快看到腿根了，她实在忍无可忍，打了他手臂。
那家伙还在通话，手还未放，语气很严肃冷冽，神色凝重，似乎那头给他带来不好消息，张子涵也没再动了。
电话那头传来沙哑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很哑又像无力甚至像病入膏肓，随时都在告别。
片刻后，周旭哲面色紧绷，喉咙重重地滑了滑，看向她，沉声道：“有空吗？我想带你见个人。”
很艰涩嗓音，眼角闪着泪花，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神色凝重，而且吐字艰难，从喉咙哽咽上来，是要面对什么重要决定吗？
她也没犹豫，就答应了。
两人坐在车内，张子涵很难受，胸口很闷，傍晚天空响了一记闷雷，下起了闷闷大雨，被堵在路上，只有雨刮器声音还有压抑氛围。
路上车辆闪着车尾灯，她看到周旭哲忽明忽暗的脸，满脸愁绪，碎发搭在额前，都快遮住眉眼，隐约看到一颗泪流下来。
“你在难过吗？”她没忍住问了。
“嗯。”他回答的很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