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者快要撞上的那一刻,对面马上的人猛地将缰绳往相反的方向一拽,然后那马就擦着谢思清的马,飞奔而去。
愣在原地的小马驹受到惊吓,竟也奔跑起来。
它奔跑起来时,直让谢思清控制不住,她将前.胸贴住马背,手指则将手中的缰绳攥的死紧。
但终究还是水平有限,小马忽然一个往前撂蹄,谢思清一下没稳住,从小马背上滑落下来。
落下来的那一瞬间,谢思清在草地上滚了一圈,方才停下。
疼……
好像是把腿给摔到了。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方才纵马之人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失控的马,从马上下来之后,就赶紧朝着谢思清这边跑了过来。
“是你?”
楚怀瑾没成想,会在这里再次遇到谢思清。
谢思清忍着满头冷汗,从草地里坐了起来。
楚怀瑾意识到谢思清受了伤,也顾不得说其他了,赶忙蹲下身,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
“幸而我带了药过来,姑娘伤哪儿了?”
谢思清记得男女有别,她捂着自己的腿,但没一会儿,腿上浸出的血就将她的裙子浸红了。
这一看,更是了不得,但谢思清又不肯让他看伤势,楚怀瑾也不好逼她,正准备说将药给她,要不然让她自己上药时,姜袅袅听到这边的动静,跑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姜袅袅急道。
“是我没控制住自己的马,惊了这位姑娘的马,这才使得姑娘摔落在地,真是对不住了,我同二位姑娘赔礼道歉。”
说着,楚怀瑾就站了起来,朝谢思清和姜袅袅行了个道歉礼。
“我看看,伤哪儿了?”姜袅袅道。
谢思清抬头看了一眼楚怀瑾,楚怀瑾立马意识到什么,赶忙转过身,说:“姑娘快看看这位姑娘的伤势,我看她都流血了。”
这时,谢思清才敢将裙子掀开一角。
姜袅袅“嘶”了一声,倒抽一口凉气,她拿过楚怀瑾背对着她,递过来的金疮药,将塞子打开,倒在了谢思清的伤口上。
“疼不疼?”姜袅袅问她。
谢思清疼的都绷不住了,但她却是摇了摇头。
毕竟更疼的,她都受过,相比起来,这点儿疼又算得了什么。
虽然谢思清摇头,但是姜袅袅却知道这必然是极疼的,她说:“你暂且先忍耐一下吧。”
等上完药,楚怀瑾这才转过身来。
姜袅袅扶着谢思清站了起来,问道:“能不能走?没伤到骨头吧?”
谢思清往前走了两步,虽然有些疼,但骨头看着却没什么大事,姜袅袅道:“没伤到骨头就好。”
“这位姑娘,你真的没事吧?”楚怀瑾温声道。
姜袅袅本来是想替谢思清鸣不平的,但奈何楚怀瑾认错态度良好,说话又慢条斯理,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这火气便没处发了。
“你也是读书人?”姜袅袅问他。
楚怀瑾道:“正是,本人目前正在桃溪书院求学,准备参加明年春日由礼部举办的春闱。”
“哎?这可真巧了,思清的相公也在桃溪书院求学,这么说来,你们两人还是同窗?”
“啊……是吗?姑娘,竟已成亲了么?”语气似有几分不敢置信,还带着几分的失望落寞。
“对啊!她相公叫沈锡幕,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沈锡幕?
楚怀瑾问:“可是青州总兵之子,沈锡幕沈公子?”
“就是他。”
“啊,原是如此。”
姜袅袅道:“他同你一样,也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
楚怀瑾“嗯”了一声,说:“沈公子近日长进颇大,夫子夸了他许多次,想必是娶了一位好夫人的缘故。”
谢思清这会儿看向楚怀瑾,眼睛有了些亮光,似在问他,真的吗?
楚怀瑾觉得谢思清有些奇怪,刚才她与姜袅袅说了那么久的话,可是她却一句话都没有讲。而且刚才她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也没见她喊一声。
要不然就是她生性害羞,不喜与陌生男子攀谈,要不然,就是……
“夫人可是身有哑疾?”
谢思清点头。
“夫人是自小便患有哑疾吗?”顿了顿,楚怀瑾又解释道:“是在下唐突了,只是在下略通医术,而且家中母亲原是宫中的医女,或许夫人同在下说一说,我再转达母亲,或许家母有办法能治疗夫人的哑疾,也说不定呢?”
姜袅袅一听这话,赶忙抓紧了谢思清的手。
宫中医女,那可是专门给皇宫里的那些贵人们治病的,说不定他还真有办法!
谢思清却没怎么说话。
“难不成夫人并不想……”
谢思清摇头。
她当然希望自己能张口说话,可是楚怀瑾问的这些,她却回答不上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天生就是个哑巴,但是在她的记忆中,她从来没有张口说过话。
也许,她生下来就是个哑巴吧。
但是她确实真的很想说话。
想了想,谢思清四处望了望,在地上寻了一根木棍,又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走了过去。
楚怀瑾和姜袅袅两个人,跟着她一同过去了。
毕竟此事说来话长,她担心自己比划不清楚,所以还是写下来,让楚怀瑾看着更方便。
不管她说的那些有没有用,她只想尽力而为。
谢思清在地上写一行字,楚怀瑾就跟着念一行。
“我不知道。”
“不知道?”楚怀瑾皱眉,怎么会不知道呢?
谢思清抿了抿唇,继续写,“之前的记忆,我,不记得。”
“难道姑娘是失忆了?”
失忆?
谢思清怔怔的,“失忆是,什么意思?”
“失忆就是说,失去了部分记忆,或者全部的记忆。”
“可是,我记得,自己的,名字。”
“这……”
这楚怀瑾就不太明白了,按理说既然失去了以前全部的记忆,那也该忘记名字才是,可是她是怎么能记得自己名字,唯独忘记其他的?
“在此之前,姑娘可有什么亲人,朋友。”
谢思清摇头。
在遇到沈锡幕之前,她没有爱人,没有家。在遇到姜袅袅之前,她也没有朋友。至于庵堂里的那些尼姑,她们其实,并不算她的朋友,她不是她的亲人。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