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眯着，弯弯地朝他笑，黑眸亮着，里面闪着光。
只是，苏棹远看出来些慈爱的感觉。
她没有得到回应，不高兴了，又大声叫着：“苏棹远!”
桌子上闹哄哄喝酒谈话的人被这很大的声音惊到顿住，眼睛望过去。
她的手指捏上他的软软的耳朵，上身前倾，两只胳膊搭在他的脖子上，整个人靠过去，环抱着他。
周围的人更加静了。
眼睛偷偷向席清那边瞟，人家倒是泰然自若，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地看戏。
苏棹远知道她不会在人多的地方乱来，大抵是喝多了。
大手放在她的胳膊上，想把她的手拿下来。
但被她用力抱着，不撒手。
她还傻傻地笑：“苏棹远，我儿子。”
“噗!”
一阵哄笑。
“咳，她是不是喝醉了？”
“有喝醉占便宜的，有喝醉表白的，还有喝醉认儿子的，这酒挺好。”
周丝丝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眼光顺着苏棹远过去，看到他旁边含着笑的白叙，也熟悉。
嗯，是她笔下的男主角。
周丝丝的手松开，从椅子上起身站起来，又是刚才那副慈爱的笑，拉着调子叫了一声：“白叙!”
作势隔着苏棹远又要伸手去抱白叙。
苏棹远的脸色微沉，手揽过她的腰，把她摁回到原位置：“坐好。”
“别挡!我要抱我儿子!”
陆雨亭被她的操作弄得心服口服，要是会还是周丝丝会。
专挑好看的当儿子，还要去抱。
嗯，可行，下次她也学。
席清一笑：“真喝醉了，要不先送她回家吧。”
苏棹远站起身，把她扶着站起来：“先走了。”
包厢里的人面面相觑。
“席清，那女生……”
席清：“你们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是假的，嗑来嗑去，都没嗑到正主身上。”
席清也喝了酒，脸上带着红，笑是真的，他很开心能遇见周丝丝这样的人，也庆幸能找回自己。
不是所有的帮助都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发酵成不一样的关系，朋友就是朋友。
“原来是这样啊。”
“啧，我们班的女生还天天说着要在苏棹远面前晃悠的，现在没机会了。”
“周丝丝帮你，苏棹远还能不吃醋地给你伴舞，挺大度啊！”
此时此刻，被别人说成大度的苏棹远，和走了一半不想动的周丝丝面对面僵持着。
她坐在小路边上，仰着头望着他。
苏棹远单膝蹲下来：“累了？”
“不累。”
“那怎么不走了？”
“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回家了我就见不到你了。”
周丝丝的声音难得不是活泼，而是醉态的娇娇软软，说出来的话莫名撩人，让他觉得胸口窝着一团火。
“那就明天见。”
周丝丝不满意他的这个提议，把头扭到一边，苏棹远揉了揉她的脑袋，问：“还以为你不会闹脾气，是不是心里总是偷偷骂我？还把我当成你儿子。”
她脸上有股娇憨的味道：“没有，你就是我儿子。”
苏棹远无奈，他和一个醉鬼说不通。
“快回去了。”
周丝丝对着他笑，嘴边的弧度浅浅的，视线往下，见到他这个若似单膝下跪的姿势，呢喃着：“你这是要求婚吗？”
苏棹远的手抚下来，落在她红扑扑的脸上：“你想和我结婚吗？”
只见她认真地想，又摇摇头：“不行!你没戒指。”
说话后，在自己身上一阵乱找，差点身子歪下去，苏棹远另一只手撑着她的腰，扶稳她：“找什么？”
她醉了，什么话都屏蔽掉，自己在自己的世界里说着话：“你没有，我有，我有戒指。”
苏棹远没想到她还真的掏出来了，一枚小小的戒指，上面的钻很小，在夜里的路灯下面却显得很亮，很漂亮。
周丝丝抓过他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把戒指往上面套：“咦，戴不进去。”
她逐渐狂躁起来，每个手指都试一下，小指可以带进去，却到不了手指底端，会卡住。
她隐约要哭出声：“戴不进去!戴不进去!它不让我们在一起，它不让我们结婚!”
苏棹远攥着她的手，止了她的动作，戒指摘下来，他小心翼翼戴在她的手上，和她的无名指尺寸尤为契合。
他安抚道：“它让的，你看，是要我给你戴上的，它不能阻止我们。”
小姑娘带哭腔的声音消失，又望着两个人交叠的手傻笑。
无名指，还是钻戒。
苏棹远不知道这枚戒指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普通人给自己买首饰，适合的尺寸，买在右手的无名指上的很少，至少他觉得，周丝丝不像是会买给自己的人。
他的眸色晦暗，沉默两秒，手指移到她的脸颊上，轻轻地拍，慢声哄骗问道：“戒指是自己买的，还是别人送的？”
周丝丝发出一声轻笑，启唇：“送的，他花了所有的工资买的。”
苏棹远看她神神秘秘躲藏着，脸色更不好看了。
他咬着牙问：“谁送的？”
“嘘，不能说。”
他还不记得她，等以后想起来就好了，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也进行了这么潦草，却又浪漫的交接仪式。
苏棹远扬眉，手掐在她的脸上，肉软软的嘟起来。
“谁送的？”
周丝丝眼睛里的不快在长睫下一览无余，她推开他的手。
“疼!就是不告诉你!”
苏棹远原本单膝蹲着，这次顺势跪下来，抓着她的手腕，把那枚碍眼的戒指直接扯下来了。
周丝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也没有自己东西被抢了的感觉，平静地问他：“你把它拿走做什么？”
“帮你保管，结婚那天还给你。”
她笑，像是盛着蜜糖：“好。”
真扎眼。
一个破戒指而已，还花光了他所有的工资，男人这么没出息，还想着他什么？
周丝丝面对一些事情太过坦然，熟练极了，他能猜到，她以前肯定也有故事，经历过一些，但现在，她身边明明有他了，这就够了。
有些东西，该扔了就要扔了。
过去的人，也不该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