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机的手电筒还没有熄灭之前，何月就着昏暗的光看了眼墙角的摄像头，联想到之前黎星南的那一通电话，不知道他是故意为之还是无意所为。
但拐角之后的集装箱很大，恰好挡住了摄像头拍摄，于是那后面就变成了她们这边都无法看清的死角。
不过庆幸的是正是因为这样，她们刚刚说笑的声音和一些灯光才没有被集装箱后面的三人看清。
毕竟往前一点是厕所，来上厕所的人多也算正常。
何月熄灭手机的灯光，将录音模式打开。
她身后还挤着其他四五个女孩子，不过默契的是谁也没有先开口，谁也没有先离开，谁都想知道集装箱背后那三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们站的还不算太近，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了争执声，然后就是时运良怒气冲冲的声音——
“哦？！那你还真是高贵清白，你把我约到这里来不是因为你在片场跟我说的吗？！”
“我倒是没想到你这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是打着那个龌龊想法来跟我说这件事。”
他的声音越说越大，让何月身后差不多大年纪的小姑娘们也隐隐骚动起来。
“被我拒绝之后恰好看见苏琳走这边经过，所以想趁机倒打一耙？”
另一个小姑娘的声音怒而响起：“明明是你让我过来的！”
“你倒是满口谎言，听说你还在学校是三好学生拿奖学金的？”
时运良冷笑一声：
“我觉得还真要请学校的老师和领导好好查一下你这三好学生和奖学金到底应不应该给你这种张口就能撒谎的学生！”
“况且……苏小姐，你是不是有些太冲动了，见到这个场景就先入为主要打我？”
“那你也不应当伸手打她。”
苏琳在外人面前的声音一向冷得像块冰。
“我只是想推开她，倒是让你误会了。”
隔着集装箱看不见时运良的模样和动作，但语气里的怒气倒是让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何月不再等下去，高跟鞋抬起又微微用力地落下。
她重新打开手机给小赵一边打电话，一边看着前面往集装箱后面走。
“小赵，我找到他的手机了，嗯说是在休息室走廊这边，但是我还没找到。”
“嗯，行，那你直接过来，好，我要是路上见到苏琳我也和她说一声，告诉她已经找到了。”
集装箱后面的声音小了下去，随后是一个矮个头的女孩子第一个冲了出来。
何月被撞的肩膀一偏，然后发出一声闷哼，听得电话那头小赵很是疑惑。
“何姐？你现在在哪儿？”
何月一脸平静地说道：“我在休息室出门往左拐走廊那边，这边有点难找，你要是找不到就问问其他工作人员。另外，我遇见苏琳了。”
她照应了小赵一声，看向走出来的苏琳，她还穿着那身没来得及换下的红衣，见到她之后低声说了句：“何姐。”
何月没有回头，但她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估计那些做群演的女孩子们是没有跟过来，于是她点点头，又看向最后从集装箱后面走出来的时运良。
“时先生？”她一向这样面上缺少表情，但语气还算客气：“……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哦——”时运良笑笑：“苏小姐应该是来找手机的，我的话……”
他借着自己刚打开的手机电筒的光指着自己微红的侧脸说道：“霉运当头，被人诬陷要耍流氓，接着就被苏小姐直接扇了一巴掌。”
他话里藏针：“要不是苏小姐也不认识那个颠倒是非黑白的小姑娘，我还以为她们两个是约好了准备给我直接来一出戏了。”
“这巴掌是真下狠手了，还好我和苏小姐没什么旧怨。”这话实在阴阳怪气：“不然苏小姐恐怕还能再扇得重点。”
“何小姐你做经纪人或许还是应当让自家的艺人再冷静一点比较好，最起码要有最低的判断标准吧。”
何月不为所动，还是那副表情看着他。
时运良啧了一声，在昏暗之中用脚在地上碾了两下，像是自我开解一样说道：
“这件事还请你们公司做好准备吧，省的公关……哦你们公司可能已经没有公关部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们两人。
“最起码还请让苏小姐准备一份道歉信吧。”
“反正路人缘已经够差的，也就不怕再差一点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也先离开。
何月重新打开手机灯光，照着地面找到了落在集装箱旁边的黑壳手机。
它在黑暗之中并不显眼，但是不知何时屏幕上已经满是鞋印和裂缝，挂在手机壳旁边的深蓝星月串珠手机链倒是没有磨损多少，还是像工艺品一样漂亮；但何月摇晃了两下黎星南的手机，确定已经损坏到无法开机了。
虽然这部手机一直都在这里，但是当初估计没有打开录音app或是摄像头之类的，对她们现在的处境可能并没有任何帮助。
直起身，她看见苏琳还一声不吭地站在她旁边。
何月淡淡地说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苏琳低下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向她叙述从头发生的事情。
于是她换了个问法：“那你感觉刚才那一巴掌甩错了吗？”
见她已经保持和往常一样的步伐节奏往外面走，苏琳赶紧跟上，过长的古装裙摆绊得她一踉跄，但她还是磕磕绊绊地跟上了自己经纪人放缓的脚步。
她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然后低声回答：“没有。”
“为什么？”
“……”苏琳沉默片刻，回答：“因为我走到这里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她求救的声音不像是演出来的，她很着急很害怕，但是有人捂住了她的嘴，想把她往更里面拖过去……我根本没有看集装箱后面是谁就动手了……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道歉。”何月没回头，像是谈论她接下来行程一样语气平淡，好像她刚才得罪了一个咖位比她大不少的演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多半还是像那个女孩子所说的，是时运良想要对她不轨。”
“……”
“别一副‘你为什么无条件相信我’的表情。”
苏琳一愣，抬起头来，看见何月这次终于回过头来对她说道：“我作为你经纪人，连你这点性格都不清楚，我也白当你几年的经纪人了。”
她慌张的心于是就慢慢平稳下来了。
只听见何月在有条不紊地安排接下来的事项。
“接下来就是要和黎总说这件事情。”
“还有找一些证据……”
“我都听见了。”
何月一回头就看见刚才提到的人已经站在走廊角落倚着墙在看她了。
明明周围光线昏暗，他周围就好像要比其他地方更明亮几分。八壹中文網
黎星南对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像是下一秒就要给她一个拥抱。
“全力支持你，毕竟我相信我们王牌经纪人的判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