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的时候，贺襄把车子停在了一处小旅馆，他说，再往前，就是官道了。
“官道”这个词，让张楚想起了古代公修大路的叫法，只是她从未出过远门，乍一听，只以为是其他地方的特殊叫法。
她和贺襄住在相邻的两个房间。
旅馆不大，也不怎么隔音，导致有其他住户打呼噜放屁说梦话的声音，她都可以隐约听到。
张楚站在窗边，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看着通讯录里妈妈的备注，她向下滑动，拨通了爸爸的电话号码。
木镁在电话那头劈头盖脸的骂着她，张有云开始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安慰着她。八壹中文網
到后来那头逐渐有哭声传来，张有云一时间便顾不上电话的这头。
张楚默默挂了电话，看着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了大半，一时间烦闷非常。
想了想，又把电话拨给了顾白。
今年过年，顾白也没打算回家，就打算在书店陪着老李凑合凑合。
两人说起未来，说到另一半，又从小时候说到人生理想，只有最后说到，要去见秋月的时候，顾白才猛然睁大双眼。
“你说你要去哪？”
“你不是回家了吗？”
而旅馆这边，张楚已经进入了梦乡。
顾白暗暗攥紧拳头，跑出房间，对着空荡荡的书房大喊大叫起来。
“那个......有鬼吗？”
“我知道这里有鬼。”
话音刚落，顾白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这话说出来，好像是个白痴。
可想到张楚要去的地方，她又壮起胆子，敲了敲书架底端那几个大小不一错落有致的瓦罐罐，小声说道。
“鬼魂们，你们在的对吧？”
孙娇娇和王晶晶坐在窗边，相视一笑：“这家伙，脑子有问题？”
只有小怜，看着一点月光都没有的夜晚，刚钻回罐子，又被顾白敲醒。
“吵死了吵死了，大晚上的还让不让鬼睡觉了？鬼也是有点鬼权的好吧？”
“她是不是傻？她说话咱们是能听见，咱们说话，她听不见啊？”
王晶晶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身后戳了戳顾白的后脑勺，见她毫无反应，双手一摊。
而半天没听到动静的顾白，灵机一动，下楼去了隔壁纸扎店，很快，带了一根香回来。
“嘿嘿，就买一根，人家没要我钱。”
王晶晶翻了白眼，隔壁纸扎店的老板，是个老太太吧，老太太的便宜你都占......
顾白毫无知觉地将香点了起来：“我知道我看不见你们，你们说话我也听不见，但是楚楚将你们放在书店，书店就是你们的家对吧？”
说完，像是想到什么，拿着香，四处拜了拜，那烟气，像是会流动一般，朝着空中消散又汇集。
三只鬼魂好奇的凑过来，正巧一缕烟钻进了小怜的鼻子。
一瞬间，她瞪大了眼睛，像是遇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样。
王晶晶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她也看不见，脸上渐渐漏出了享受的感觉。
好奇心促使王晶晶也凑上前去，猛劲的嗅了嗅，直觉一阵醍醐灌顶之气袭来，直冲她的天灵盖，一个没收住，将喷嚏打了出来。
“我靠，这什么东西，好神奇的！”
孙娇娇狐疑的瞧着那根香，轻轻闻了闻，果然甚是好闻。
“晶晶，你生前吸烟吗？”
“吸的。”
“这东西，和你吸烟时候的感觉，是不是差不多？”
王晶晶撇了撇嘴：“不太像。”
这时，顾白拜过了四周，盘腿坐在了地上，嘴里一边碎碎念着不怕不怕，一边给自己打气。
“楚楚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拿你们当家人，我也是拿你们当家人的，如今我有事问各位，求着各位，如果你们同意我说的，就让这根香的烟气向左飘，如果不同意，或者有意见，就让烟气向右飘。”
周围静静的，“那......开始喽？”
有点意思。
王晶晶点点头，和孙娇娇相视一笑，只见孙娇娇偏过头，看向了晶晶旁边的小怜。
这家伙一脸痴迷的闭着眼睛，笑得活像个在做美梦的智障。
王晶晶回过头，一巴掌敲在她的后脑勺：“兄dei，醒醒了。”
小怜如梦初醒，一个喷嚏打在了香上，一缕烟，便朝着顾白的右边飞了过去。
“你敢敲我的头？我舅舅知道了卸了你的胳膊腿！”
顾白一愣：“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王晶晶只好装作害怕的样子，揉了揉小怜的脑袋，转头问道：“她刚刚，问问题了吗？”
孙娇娇点点头：“她问，秋山一族外人是进不去的对吗？”
王晶晶怔愣着：“我怎么知道？”
孙娇娇想了想：“外人，大概是不让进的。”
王晶晶问：“你怎么知道？你的鬼龄比我还短呢？”
“当初楚楚用搜魂术定了我的魂，又没有把我收起来，是秋月大人救了我，那段时间我呆在轮回棋盘里，是有所感应的。”
这时，小怜将烟气吹向了右边。
王晶晶一拍脑门：“对啊，这丫头做了千年的鬼了！肯定知道的！”
小怜点点头，唯唯诺诺的说道：“秋山家是个神秘的地方，从来不允许除了秋山一族以外的活人出入，这是舅舅告诉我的。”
顾白看着向右飘来的烟，眼神一亮，接着说道。
“楚楚现在去了那个地方，你们要帮她！秋山家那群老顽固，一定不会让她活着回来的！”
几只鬼无法问顾白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毕竟对方听不见他们说话，只好认认真真的回答这个问题，又将烟气出现了右边。
小怜抿了抿嘴唇，不知为何，打了几个哆嗦。
“那个地方，鬼魂去了，也没听说过有安然无恙出来的......”
“那楚楚去了，岂不是真的危险！”
“咱们不会交代在那里吧？”
“楚楚救了咱们，我可不能忘恩负义！”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咱们就算是想去，怎么去？你认识路吗？”
“你认识？”
三只鬼面面相觑，没注意到他们的口气，大到影响了烟气的方向。
顾白看着面前左右凌乱的烟气，一时间懵了。
“什么情况？你们去还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