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那么吓人吗？”
“一看见我就跑。”
季晔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你妈妈都跟我妈妈说了，叫你在我家住一周的时间。”
季晔不等文玖言回答，就眼疾手快地把门给关上了。
“咔哒”一声，上了锁。
傍晚七点，暮色四合，天色已经开始慢慢地变得暗了下来，浓稠绵密的夜色铺天盖地地笼罩在了整个天幕。
“饿不饿？”
“我去给你煮碗面。”
季晔说着，就撸起袖子准备往厨房里走。
文玖言轻轻地点了点头，“嗯，好。”
她把手里拿着的书包放在了沙发的角落里，从她的这个角度，正好能够清楚地看见季晔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高大挺拔的少年身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袖，休闲宽松的黑色长裤勾勒出那劲瘦的腰身，岁月静好，美的就像是一幅画。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碗热气腾腾的番茄鸡蛋面就被端上了餐桌，一双筷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快趁热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季晔坐在文玖言的对面，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里平静如常，无波无澜。
文玖言把筷子接了过来，低下头去认真吃面，熟悉的味道一点点地沁入口腔，泪水忽的模糊了她的双眼。
一滴泪忽的从眼眶里滑落了出来，滴到了那碗热气腾腾的面里。
“怎么了？”
季晔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无措的情绪，他连忙从纸筒里抽出了一张纸，小心翼翼地替文玖言擦去眼角的泪水，满含关切地问她。
“怎么突然就哭了？”
“季晔，我··……我想我的外婆了。”
文玖言抬起头，正巧不偏不倚地撞进了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里，内心翻滚奔腾的情绪再也掩藏不住，她终究是哭出了声。
“我记得，小时候，我的外婆也经常给我煮番茄鸡蛋面吃。”
“可是·……”
“我的外婆她昨天晚上去世了。”
文玖言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那份悲伤和难过，呜咽出了声，开始小声地抽泣了起来，肩膀也一抽一抽的，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我·……我再也看不到她了，也……也再也吃不到她亲手为我做的番茄鸡蛋面了。”
“呜呜呜呜呜…”
季晔只觉得自己的心一阵阵地发紧，像是被人给狠狠地揍了一拳似的，生疼。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小姑娘的面前，伸出手轻轻地环抱住了文玖言盈盈一握的纤细的腰肢，把下巴轻轻地放在了那柔软白嫩的颈窝深处。
“小玖，你要明白一件事。”
“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世间最为正常的自然规律，我们无法违背，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那股柠檬味的清香混杂着清新皂角的香味一点点地沁入鼻尖。
周遭的空气里充斥着的都是独属于季晔一个人的气息。
让文玖言感觉到一种别样的心安和踏实。
“人这一生中，总会遇到很多不如意的事情，虽然很不情愿，但是我们总会和一些难以割舍的人说再见。”
“学会告别，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但是没办法，这就是我们所必须要面对的。”
“那段时光，或许真的很黑暗，但我们不能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一直走不出来。”
安静的客厅里，文玖言只能听见少年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微微震颤。
“我的意思是，在黑暗中也别枯萎，我的向日葵。”
“番茄鸡蛋面，以后由我来给你做。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陪伴着你，从一而终。”
兴许是因为有了靠山的缘故，文玖言哭的更大声了，抽抽搭搭的，甚至还打着小哭嗝，听到季晔的心一阵揪心的疼。
“乖，别哭了。”
季晔把怀中的小姑娘抱得更紧了，他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小姑娘乌黑柔顺的头发，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心疼与怜惜。
“听着你哭，我心疼。”
他腾出一只手拍了拍文玖言的背，动作轻柔地帮小姑娘顺气。
少年的怀抱宽大而温暖，让文玖言感觉到格外的安心和踏实，她怯生生地咬了咬唇瓣，轻声开口问道。
“季晔，你······你真的会一直陪着我吗？”
季晔没有任何的犹豫，眼神格外的坚定，“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小姑娘才终于止住了抽泣，季晔轻轻松开环抱在小姑娘腰间的大手，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纸，动作轻柔地替她逝去眼角的泪水。
季晔皱了皱眉，情不自禁地轻啧了一声，心疼的紧，“眼睛都哭肿了。”
“快去洗漱吧，洗漱完好早点休息。”
季晔站起身，自顾自地去收拾碗筷。
文玖言点了点头，拿起换洗的睡衣就往卫生间里走。
热气在浴室里氤氲开来，雾气弥漫，暖乎乎的热水让她的全身都变得暖和了起来，思绪也渐渐的回笼，情绪慢慢地趋向稳定。
等文玖言洗完澡，季晔早已收拾妥当，此刻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眼睫低垂，冷白修长的指尖不时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
听见浴室门口的动静，季晔抬起头看了过来，“洗完了？”
“嗯。”
他站起身，从电视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了吹风机，“过来吧，我给你吹头发。”
“不……不用了。”
文玖言连忙朝季晔摆了摆手，“我自己来就行。”
“跟我还客气什么？坐下吧。”
季晔执拗地拉着文玖言的手臂，让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吹风机的轰鸣声伴随着温暖的热风，冷白修长的指尖时不时地滑过文玖言白嫩的耳朵，指腹接触到的那一抹冰凉的柔软刺得季晔的心里有些微痒。
怎么这么凉？
刚才抱着她的时候，身子也有些凉。
是不是小姑娘都是这样，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啊？
这是季晔第二次给她吹头发。
上一次是在他的卧室里，这一次则是在客厅里。
这种感觉熟悉而又让她莫名觉得安心与踏实。
过了一会儿，吹风机的轰鸣声停了下来，“吹好了，头发都干了。”
季晔轻轻地摸了摸小姑娘乌黑柔顺的头发，柔声道：“快去睡觉。”
文玖言点了点头，就转过身往角落里的那个房间走去，走到一半，她又转过身来看向季晔，鼓起勇气：“你·……你能不能陪我说一会儿话？”
“我现在还睡不着。”
季晔的眼底盈着一抹疏懒的笑意，他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眼里漾着笑，“当然可以。”
“到床上去坐着，站着多冷啊。”
文玖言乖乖地听季晔的话，跑到床上，把被子掀开，盖住了那早已冻的有些麻木了的腿。
季晔慢慢地走到了床边，在床沿处坐下，轻声问：“还难过吗？”
“难过，我就是觉得心里很难受，我舍不得我外婆，我····…我舍不得她离开我。”
一说到这个问题，文玖言的眼里就情不自禁地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水雾，那道清软甜糯的小奶音里隐约带着一丝颤音。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爷爷就去世了。”
“我爷爷待我很好，我也像你一样，特别的喜欢我爷爷，后来在他去世之后的那半年里，我都十分的消沉和颓废。”
季晔顿了顿，紧接着又说，“但是我又想开了，对于这件事也就没有那么介怀了。”
“好了，我也该走了。”
等季晔起身往外走，房间里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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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之间，就到了高考百日誓师的时候。
周一的早晨，升旗仪式，校长站在台上热情澎湃地做着演讲，试图把台下所有的同学的情绪都给调动起来。
“好，下面有请高三a班的季晔，也就是咱们高三年级的第一名，季晔同学上台发言。”
主持人字正腔圆地喊出了季晔的名字，一时之间，台下的掌声如雷鸣般轰轰烈烈，经久不衰。
季晔慢条斯理地走上台，清俊的脸庞上带着一抹桀骜不驯的傲气，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季晔，你的演讲稿呢？”
见季晔两手空空的，就走上台来了，主持的老师一脸疑惑地皱了皱眉，该不是他忘记带了吧？
这么重要的场合都能忘记带演讲稿？
“对不起啊，老师。我今天早上上学的时候，演讲稿突然从兜里掉出来了，然后竟然被过路的一条流浪狗给吃掉了。”
“加上时间又这么紧张，就没来得及再写一份。”
季晔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一位并不熟悉的老师，把今天早上的情况给如实地汇报了一遍。
演讲稿被狗吃掉的可能性，不说是一点都没有，但至少还是有可能的。
“行，那就算了。你自己发挥吧。”
季晔拿起话筒，眼底掠过一抹疏懒的笑意。
“在座的各位同学都是天生傲骨，玩不过一堆纸，也太没面子了吧？”
少年自信而张扬，站在台上，仿佛整个人都在发着夺目耀眼的光。
季晔这话一出，站在操场上的所有同学们顿时就都沸腾了起来，一时之间，气氛顿时被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