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和王昊阳走后，教室里又重归于安静，季晔转身环顾了整个教室一圈。
现在教室里只剩下他和文玖言了。
“小朋友，现在教室里都没人了。你都趴了一节课了，也该起来了吧。”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散漫之中又透露出一丝不羁之意。
文玖言倏地抬起了头，因为趴得太久，脸上出现了几道淡淡的红印。
季晔深邃如海的眸子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目光牢牢的锁在了她的脸上，他从放在桌子上的那包抽纸里抽出了一张纸，轻轻地擦拭着她眼角还残留的泪水，眼神里是不易觉察的宠溺。
“小朋友家家的，哭什么？”
他认真而又极其轻柔地擦拭着文玖言脸上残存的泪痕，声音低沉之中还带着一丝喑哑，“眼睛都哭肿了，像只花猫一样，丑死了。”
季晔的瞳孔颜色很深，像是一波幽深的潭水，就那样直直的看着她，好似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充满着莫名而又未知的吸引力。
金色的烈阳洒在眼前少年的身上，他凌乱的黑色头发仿佛都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光。
此刻他正低垂着眼眸替她擦泪，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底拓下一片极其浅淡的阴翳。
从文玖言的这个角度，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眼底那一片淡淡的青灰色，稍显疲惫。
他是不是昨天一晚上没有睡好啊？
都有黑眼圈了。
文玖言这么想着，忽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出现了，声音还挺响。
“噗嗤”
季晔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好看的桃花眼里，有笑意如水墨画里的黑色墨笔慢慢地晕染开来，语气揶揄，而带着一丝调侃。
“饿了？”
“嗯，饿了。”
文玖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已经饿扁的肚子，漂亮的脸蛋忽的红了起来。
“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季晔恰好也已经帮文玖言擦干了眼泪，他拉开椅子，拉大了与她之间的距离，从抽屉里的角落里翻出了那张学校统一发放的饭卡，头也不抬地问着。
文玖言看着少年欣长挺拔的背影，软着声音，说了句“我不吃香菜和葱。”
“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季晔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快步走出了教室。
窗外树影摇曳，蝉鸣渐歇，那股薄荷味的清香混杂着皂角的清新味道一直萦绕在文玖言的鼻尖，挥之不去。
……
“小朋友，吃饭了。”
十多分钟后，季晔拎着两盒打包好的饭菜回到了教室，他勾了勾唇，嘴角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
一盒饭被轻轻地放到了文玖言的桌子上，那人还十分贴心地帮她打开了盒子，一双已经开了封的一次性筷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季晔的声音懒洋洋的，“快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习。”
文玖言抬眸看了他一眼，大大的眼睛很清亮，声音软软的，“谢谢你(◍•ᴗ•◍)！”
“客气。”
季晔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吐出了两个字，继续埋下头吃自己的盒饭。
男生吃饭的速度确实很快，没几分钟，季晔就吃完了，一只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身旁的小姑娘吃饭。
吃东西的时候，两边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跟只小仓鼠似的。
真是可爱ớ₃ờ！
还……
怪有趣的。
一个奇怪的想法在这时忽然涌上了他的心头。
怎么感觉他在投喂小动物？
那种笨笨的，还特别胆小的小兔子。
而且还是那种受了委屈，眼睛哭的红红的小兔子。
“季晔。”
似乎是季晔的目光过于直接和灼热，文玖言有所察觉，从盒饭里抬起头来，突然出声喊了他的名字。
“嗯？怎么了？”
季晔轻挑了一下眉，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有一束流光极快地一闪而过，语调微微上扬，从鼻腔里慵懒地发出一个低沉的调调。
“你在看什么？”
被他这么一盯，文玖言顿时就不自信了，连忙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皱了皱细细的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和不自信，“我的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
“我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季晔摇了摇头，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张精致白皙的脸蛋，顿了顿，斟酌了一下用词，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
“到底怎么样精准控分，才能够稳稳地考到倒数第一的位置？”
“文玖言，说老实话，我觉得你真的挺厉害的。”
“毕竟我都没有这个本事。”
“？？”
季晔的这话让文玖言听的一愣，空气仿佛都停滞了几秒。半晌，文玖言才反应过来他这话里的意思，气急败坏地轻瞪了眼眼前正一脸坏笑的少年，语气奶凶奶凶的。
“你居然嘲笑我！还有，我不是倒数第一名！”
她重重地撂下筷子，一股闷气郁结在了嗓子眼里，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顿时就没了食欲，感觉什么都吃不下了，嘟嘟嚷嚷地来了一句，赌气似的，“我不吃了！”
“什么？你不吃了？”
季晔定睛看了一眼文玖言那盒还剩下一半的饭菜，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语气里含着一丝质疑的味道，“你这盒饭还剩这么多，几乎一半都还没吃。”
“你这叫浪费粮食啊。”
“农民伯伯种大米是很辛苦的，你怎么能这样呢？”
“我饱了，吃不下了。”
被你气饱的。
文玖言在自己的心里暗自念叨着。
“那我吃。”
“正好我还没吃饱。”
季晔皱了皱眉，把放在文玖言桌上的饭菜推到了自己的面前，就着她的筷子毫不嫌弃地吃了起来。
“你……”
文玖言一把抓住了他握在右手的筷子，惊讶得有些说不出来话。
“怎么了？”
季晔撩起眼皮看了眼前文玖言一眼，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怎么一惊一乍的。”
“那是我吃过的，里面还粘着我的口水呢。”
“要不你还是别吃了吧。”
“没事，我不嫌弃你。”
“比起你的口水，我更在意节约粮食的问题。”
季晔撩起眼皮轻飘飘地看了文玖言一眼，心里没什么很大的情绪波动，语气也淡淡的，“季茜茜小时候吃剩下的东西也老爱扔给我吃，我都习惯了。”
季茜茜？
听上去应该是一个女生的名字。
该不会是一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吧？
一想到这儿，文玖言就觉得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她总隐隐地觉得她在季晔心里是特别的那一个，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是她想多了。
没等她开口问，季晔就如同跟她心有灵犀似的，他伸手轻轻地弹了弹小姑娘的脑门，轻笑了声。
“想什么呢？季茜茜是我表妹，比我小了整整十岁。”
听到季晔口中的答案，文玖言莫名感到一阵窃喜。但表面上也只是故意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故意别开脸不去看他。
她淡淡地回了声，“哦。”